虞可娉道:“这一层我也曾想过,目下兀将军已跟此教翻脸,菠莲宗上下俱是咱们敌人,唯有一人可以说得上话,此事十九还要着落在她头上。”
娄之英一怔,旋即摇头道:“你说曹茉?她在尊者位中排行在末,又亲手格毙过张胜,与其他人颇为不和,只怕无有能为带我们入会。”
虞可娉道:“便这般硬生生想要参与集会,那是不成的,须得有投名之状才行,我心中有个计较,说出来大伙一齐参详。我和大哥破获了朱氏宝藏的诸般线索,江湖上尽皆知晓,咱们便以献宝为名,请求在会上谋求所得,你猜他们会不会心动?”
阿兀道:“菠莲宗追随卢轩行事,一则想倚靠金廷,二来便是跟他一起寻找朱氏宝藏,若以此为诱饵,不怕他们不从。”
娄之英沉吟道:“此计虽能混入会中,然则如何揭穿宗主面目,怎样铲除这伙恶贼,还是半点头绪也无。”
孙妙玫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况咱们还有可娉妹子这个女中狄公,娄大哥还怕不成事吗?”
虞可娉也道:“大哥放心,我还有一处猜测,只是尚需印证,只要咱们入了会,管叫这邪教元气大伤,从此不能害人!”
娄之英素服虞可娉之能,见她这般说话,心中也笃定了几分,当下众人商议已定,让老管事代向李将军告别,又从府上借了草席废布,把卢轩的尸身卷起包好,由阿兀携着趁夜出城,潜到荒野悄悄埋了,待回到泰坤堂时,已近午夜,娄之英问明菠莲宗集会是在六日以后,便提议次日一早赶路,好早做筹备,虞可娉却摇头道:“菠莲宗耳目众多,此刻嘉兴城中必然布满眼线,咱们多待一日,便多一分凶险,我瞧不如等个几天,临近时再赶过去为妙。”
她这一说,大伙自无异议,索性这几日一边休养生息,一边商讨应对菠莲宗之策,娄之英则苦心钻研新本上善经。到第五天头上,洪扇突然从外地赶回,哥俩分别数月,这一见都很高兴,彼此间更有无数话要讲,娄之英将如何从山东一路北上四极岛,在五国城遇见西域高手耶律昆奴,又如何一路向北到了大漠,结识了乞颜首领铁木真,回到中土更是大破最后一道线索,拿到了心心念念的医书上善经,和阿兀也化敌为友,不再存有芥蒂,最后讲到在李府手刃了大叛贼卢轩,终于报了父母大仇,便再也隐忍不住,不觉抽泣了起来。洪扇不住地出言宽慰,娄之英心绪稍复,又说起北国景致、大漠的种种风情,均与中原大相径庭,待说回将宝藏托付给铁木真使用这一节时,洪扇不置可否,摇头沉吟道:“六弟,俗语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这般轻易将巨宝赠与异族,此举恐有欠妥当。”
娄之英道:“只因宝藏中亦有乞颜人祖先留下的财富,小弟一时情急,也无从分辨摘出,更无能力将财宝运回中土安置,索性便要他首领立下重誓,这才托付给他。他们漠北部落皆跟女真人有仇,若真能以此为根基,在北方重创金国,我瞧未尝不是好事。”
洪扇苦笑道:“自古帝王枭雄,又有哪个说话算数、把誓言作真的?何况这些未曾开化的番邦鞑子,他们若得了势,焉知不会跟契丹、女真人一样,觊觎中原的花花世界?兄弟,你好好想想罢。”
娄之英对此不以为意,却不愿驳斥师兄,当即转了话题,将上善经医书中的难题讲出来请教,二人推敲酌量直至深夜放休。
翌日起身,众人整装待发,洪扇放心不下,道:“六弟,此次你们探索菠莲宗议会,风险不可谓不大,为兄颇为担心,左右无事,便跟你们一起走一遭,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未等娄之英搭话,虞可娉先道:“大哥,洪师兄为人精练,又在京城经营多年,经验阅历均非你我可比,此次咱们跟菠莲宗乃是斗智不斗力,有洪师兄相助,想必能更增胜算。我瞧可以使得。”
娄之英点头道:“好。”当即五人策马北行,疾驰了半日,离嘉兴城已不足十里,虞可娉勒马道:“待会便要入城,城里必早已布满了菠莲宗眼线,咱们五人一起太过扎眼,这样罢,兀将军和玫姊姊做一路,大哥、洪师兄跟我做一路,咱们分头行事,各留后手以做照应。”
孙妙玫道:“好,可娉妹子,咱们便依计行事。”和阿兀调拨马头,向东南去了。
娄之英奇道:“什么依计行事?”
虞可娉笑道:“昨夜你跟洪师兄研习医书,我跟玫姊姊他俩又磋议了一条小计,能不能成事,一会便见分晓。”也不多说,挥鞭驱马前行,娄洪只得紧随其后。
三人从南门入城,此刻正当午时,嘉兴街上热闹非凡,娄之英道:“娉妹,你说咱们如何找到曹茉?”
虞可娉道:“自是要她来找咱们,洪师兄,请问嘉兴城里,最大的饭庄是哪一座?”
洪扇道:“那必是滮湖湖畔的烟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