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永安风波太多,城内百姓出门甚少,再待入夜后,街上更不会有人。
此时无声侵入,能最大程度减少伤亡。
除了入城的兵马,该去各个京郊大营剿抚并用的兵马,沈冽也早已安排好。
余下半日,沈冽和梁俊、惠劲、翟金生等人,围着大帐中的行军案没有离开。
直到叶正进来,说季公子来了。
季“支爷”和程解世一并进来。
他们提前离开江南,但落后沈冽半个月动身来京。
中间先去了一趟熙州、规州收粮收白糖,再去了一躺岭州收盐。
因沈冽途中在同渡收了应金良的地盘,花去一些时日,结果恰好让他们前后脚抵京。
季夏和一来便忙说出他才在路上听来的一个大消息:“田令温被人毒死了,说是晋宏康干的,田大姚震怒,增派八万兵马,一鼓作气直接从牟野打到了松州。”
翟金生道:“田令温是……”
梁俊道:“田大姚的四儿子。”
翟金生道:“哦,是那位四公子。”
田大姚至今都没有登基称帝,仍是自封为王,他的儿子,除了长子之外,其余都称“公子”。
惠劲道:“田大姚如何确认就是晋宏康所为?而且,他儿子多,还有聂挥墨这个义子在,一个个斗得那么厉害,他怎么不怀疑可能会是聂挥墨呢?”
梁俊用肯定的语气道:“晋宏康被做局了,会不会,是云伯中干的?”
沈冽在旁听他们讨论,他没加入,目光一直看着行军案上的永安。
二十六道城门都在纸上,极其庞然巨大的永安,最繁华富庶时,一个永安的富贵,可与半个天下相论。
但沈冽心里面很平静,没有一分企图。
这座江山近在咫尺,他大军压境,唾手可得,可他却委实觉得,没有意思。
读过她爱看的那些书,看过她写下的那些有趣批注,后又与她多次畅谈,沈冽知道,自己被她改变了。
他喜欢这种改变,一股似是长出翅膀的轻盈畅快,可以飘然天地。
可也是因为这种“没有意思”的无趣感,让他现在很无趣。
等他拿下永安后,他接下去要面对一局不得不下的棋——他需得去精心料理社稷,稳定时局,一直到河京那边将那群被培养好的官员送过来接手。
不想为,而为之。
这感觉很败兴。
那么一直以来,她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她并不喜欢管理江山,皇帝之位让她坐,她只会远远躲开。并非谦让,而是她打心眼里,真的在厌弃这所谓的帝王权杖。
但她要灭李乾,她就得抬起双手,将这残局往她肩膀上扛。
她要对万民负责,否则人间失序,苍生涂炭。
“知彦。”季夏和这时道。
沈冽并未完全走神,抬起黑眸看去,等他说话。
季夏和担忧:“谢忠和方一乃那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