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平下午从医院逃跑了,警方一路追到这小山村附近。
她怔愣的片刻,唐蓉蓉却突然一把推开姜近初,夺门而出。
“蓉蓉!”姜近初从地上爬起来,就冲进大雨里去追她。
朱鸿眼睁睁看着她们两个跑出去,心想,完了!
她想要跟上去,却被老太太一把拖住,那老人秤砣也似的坠在她手臂上,哭天抢地:“作孽啊!你们这些没天良的东西!我们一家都被你们害成什么样了!你还我儿子孙子!”
台风夜的山林几乎是末日的一角真容。
姜近初的声音被风雨声吞没,浑身都已经湿透了,树枝绊倒她,扶到树上却又扎了满手心的刺。
小土丘被雨水冲的坍塌下来,横在山道前。
“蓉蓉?”她在这山间喊了一遍又一遍,喉咙都有些腥甜的味道,苦涩的雨水也无法冲淡。
唐蓉蓉虽然个子小,但是熟悉这附近山形地貌,自己跟在她身后竟然跟丢了,一路又跌了许多跤,狼狈不堪。
手机早就给了朱鸿去联系法院,她站在山间小道上茫然四顾,群山黑黢黢的包围她,山上流下来的浑水漫过脚背,似乎有什么爬行动物也顺着脚背被冲下去了。
姜近初毛骨悚然,往后退了一步。
在她的右手边,便是溪水暴涨之后奔腾拍打的深渊。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很急促,一根树枝生生被折断,砸下来,摔落在她跟前。
姜近初暗暗咬牙,扶着那石壁上的藤蔓,爬上那土堆。
沙石被水冲下来,本来就松散,她一边移动着,脚下的沙砾土块就一寸寸地往山道边缘移去。
她能感受到一些石子落入深渊里,但是风雨太大,她连害怕都麻木起来。
重新踩上山道坚实的土地上时,手脚都有些软,
姜近初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摸着石壁往前走。
手电筒的灯光照在放水地图上,那警员又对钟颐说:“这个方向是他家,他之前病中一直嚷嚷着要回家拿什么东西,所以我们想他会不会往东北方向去了……”
钟颐将小型手电筒咬在嘴里,展开那张地图,雨水打在上头,一滴滴滑落,上头用记号笔标注过地方全部模糊一片。
他的视线巡视过那暗藏起伏的地形。
“钟队,”警员终究是忍不住道,“顾明晨太不是东西,街头酒吧闹事他还兴师动众带一群人去,这随时可能山体滑坡的山村却说什么推荐你来……局长他是怎么想的,你肩上的伤遇到下雨天……”
“顾家那小兔崽子也就对付对付地痞流氓,一说到越狱的犯人他就怂,却不知道唐平只是个病鬼而已。”
钟颐拿下手电筒,改用手举起,指了指地图上另一处:“这里是隧道出口?唐家老家是不是在这里?”
警员一愣:“可是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
在这样的暴风雨中,微弱的呼救声就像是江河怒涛上的一根芦苇草,没有人会在意它的命运。
唐蓉蓉抓了抓眼前的泥土,坐在越来越高的浊水中哭泣起来。
她一晚上都在哭都在跑,早就没了力气,只是一个劲的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