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知道这人可能是她从前的师兄,可她见他却半点亲近感也无,只觉烦扰。
况且,这裴照先前见了她也并如何,甚至还故意为难,偏袒那无礼的弟子。
这会却突然追上来,说些这种不明不白的话,莫不是在瘴境里得了失心疯。
慕辞轻柔的声音随之响起“阿宁,莫要听他胡说,你的头发明明很好看。”
直至慕辞出声,裴照才察觉少年存在,听出话中挑拨,他急声欲辩解“我不是……”
裴照眼中痛意翻涌,对上长宁漠然的眼神,恍然意识到“阿宁,你是不记得我了吗?”
否则,怎么会待他是这样的态度……
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眸里,不说在意,甚至连恨意都无,仿若他只是个陌路人,连入眼的资格都无。
心头情绪几转,裴照强压着酸涩与痛意,低声下气地道“阿宁,我是你的师兄,先前只是因为一些误会……所以,我没能认出……”
眼前他就要开始絮叨,长宁眉心跳了跳,手腕长剑印痕亦开始震颤,仿若极不耐烦。
她压着不耐,冷声打断他“我叫什么?”
见她肯开口,裴照惊中带喜,也不顾话语被打断,忙声答“长宁,你是长宁,是我的师妹,我……”
长宁语调淡淡“可长宁这个名字,是我随意从一处石碑上取的。”
她神情很平静,只是眉心仍压着不耐,“我听人说,那石碑是墓碑,是给死人立的。”
“如此说,你那叫长宁的师妹大抵已经死了。”
有凉风穿林走叶,直将几缕莹白发丝吹起,仿若飘雪,长宁眸中情绪亦如飘雪冷冽“总之,我不管你和你那师妹有什么纠葛,可你若是再来纠缠烦我……”
“铮”的一声,长剑挥出,带着凛冽寒芒。
长宁冷眼看着他,一字一顿“我就杀了你。”
纵然裴照设想过数次,若长宁真的回来了,大概还会恨他,甚至恨得想要取他性命……
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他只觉心被狠狠捅开,痛得连呼吸都息止。
“你,你真的……要对我挥剑?”
见裴照捂着胸口、仍挡着前路不动,长宁最后一点耐心也被磨去。
她没再说话,只是抬手起剑,裹挟着刺骨凉风一剑斩去。
察觉到剑锋下毫不留情的杀意,裴照强忍着心口撕裂的痛,艰难地闪身避过。
而那长剑不偏不倚斩下,将本就歪斜的发冠震落,还削下了大半截头发。
感受着脖颈传来的痛意,裴照颤抖着抬手,却发觉指尖染上了血色。
看着让出来的路,长宁半个眼神也未分给他,径直携剑离去。
一侧,慕辞却不急着跟上,他唇边漾着浅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裴照“裴真人,头发短些也是好看的。”
他扫一眼脚下落下的断发,轻笑“现在这样,就很好。”
话语中嘲讽意味过浓,裴照呼吸都要猝止,满脑都是方才长宁毫不犹豫挥剑的模样。
阿宁……是真的想杀了他……
望着女子毫无留恋远去的背影,裴照心痛得无法呼吸,却仍想要去追。
可过分激动下,他本就脱力虚弱的身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此时,匆匆赶过来的乾元宗弟子,正好撞见裴照倒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