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能那样做,绝对不可以冲动!否则,不光你有死亡的威胁,也会牵连到我们别的同志,你明白吗?”何亮嘱咐道。
陆冰嫣点头:“我懂您的意思。可是,我到底要干什么呢?”
“你要得到他的信任,就要准备长期单独行动,不露出任何马脚。当他认为你可以信任的时候,他会主动联系你的。切记,让他主动联系你,并且不能感情用事!要知道,他首先是敌人!为了自己的生存,他杀掉你,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你不要着急动手,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干掉他,而是破坏K2的组织!这需要长久的耐心,告诉我,你有没有耐心?”
“我有!”陆冰嫣坚定地点头。
“你要承受误解和委屈,包括来自你的战友,甚至是自己人的枪口,这些你都要有思想准备。”何亮站起身,“我知道,你和你的战友们感情非常深厚。”
“何处长,我只有一个请求。”陆冰嫣的眼里闪着泪花,“如果我死了,请告诉他们,我是个好人,我没有让他们失望。”何亮在沉吟,陆冰嫣苦涩地一笑,“不能说就算了,我没什么问题了。”
“我不能随便许愿。”何亮抬起头道,“你知道,干我们这个工作,尤其是外派干部,有的人死了几十年,还在承受误解和委屈。暴露身份,哪怕是已经牺牲或者去世的干部的身份,都可能影响到其余还在秘密战线上工作的同志。能不能告诉他们,要看到时候的情况。我向你保证,如果条件许可,我会亲口告诉他们。但是冰刀,你要明确一点……”陆冰嫣抬眼看他,何亮的嘴唇翕动着,“一旦你出什么意外……”
陆冰嫣笑了笑道:“我知道,没有人会承认我的。”
何亮哽咽着点头:“你的任务,比暗剑行动可艰巨得多。”
“放心吧,何处长。从我穿上军装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生命就不属于我自己,是属于党、属于祖国、属于人民的。我有这个思想准备,在战场上牺牲,在隐蔽战线牺牲,对我都是一样的。我渴求做个战士,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陆冰嫣抬头看着墙上的大字,她深呼吸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从那一刻起,陆冰嫣就成为三局的侦察员,代号冰刀,这也将成为她的终身制职业——她就像是一头独自在旷野中游荡的狼,没有同伴,没有战友,有的只是黑暗中一次次刀锋入骨、背水争雄的血战。
陆冰嫣闭上眼睛又睁开,还是那么冷峻。
是的,自己是对党绝对忠诚的情报干部!自己的一切都是属于党的!
对党绝对忠诚,精干内行!
9
陆冰嫣看着远方,满是血污的手颤抖地点燃一支烟,火光映亮了她年轻冷酷的脸——她必须让自己时刻都保持清醒的头脑,因为她是孤燕,在敌后没有任何支援。这次行动的目标是她的亲生父亲,代号叫毒蝎的家伙,但是她知道,她不能主动联系他,不能露出任何马脚,她的终极目标是破坏K2的组织,但这需要长久的耐心和足够的勇气。
陆冰嫣把只剩下一口的烟蒂吐掉,靠在柱子上。这时,旁边的卫星电话响了,陆冰嫣接起来,沉声道:“喂,哪位?”
没有声音。
“不说话挂了。”陆冰嫣又用英文问了一遍。
“我是你爸爸。”
陆冰嫣猛地一下子呆住了。
“怎么?你不知道你还有一个亲生父亲吗?”
陆冰嫣一把挂掉电话,眼泪夺眶而出。她捂着嘴,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毒蝎拿着卫星电话,眼里有亮光在闪动。陆冰嫣失声痛哭,所有的忍耐和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这时,电话又响了,陆冰嫣哭着拿起卫星电话,直接关机,扔了出去。毒蝎拿着一阵忙音的电话,哭出声来,发出一声如在黑夜里的野兽般痛苦的哀号。
10
波拉哥里特种部队野外营区。空中,鲜艳的中国国旗和波拉哥里国旗并肩飘舞。观礼台前,庄严肃穆的黄色脸孔、落地有声的中国军靴、整齐划一的出枪动作,瞬间让会场上掌声四起。
阅兵式结束,两国特种兵们交换纪念品。飞豹突击队的队长查理少校,代号野熊,赠送给帅克一个迷彩小熊,那是飞豹突击队的吉祥物。两国特种部队济济一堂,都是背手跨立,AK也赫然在列,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记者席上,数十名记者举着长枪短炮,闪光灯狂闪。人群里,戴着记者证的王悦可脸色苍白地从人群后面走出来。她戴着金丝边眼镜,默默地注视着台上的帅克。
帅克站在台上,手里拿着小熊,突然,他愣住了——王悦可慢慢摘下眼镜,默默注视着他。帅克呆滞在台上,四目凝视之间,仿佛时间停止了。林小鹿顺着帅克的眼神看出去,惊恐地看着王悦可。
帅克还呆滞在台上,连查理也觉出了不对劲儿,他看着帅克笑了笑:“帅,谢谢你的礼物。”
帅克醒悟过来,两个人握手,他再回头看时,人群里已经没有了王悦可的身影。帅克眨着眼睛,是幻觉吗?林小鹿看着台上失魂落魄的帅克,担忧地想着什么。
11
清晨,野外训练场上,远处不时响起剧烈的爆炸声,两国突击队员们正在进行协同攻击训练。山坡上,帅克和查理不时地拿着望远镜在观察,AK蹲在他的身边。记者们在更高处拍照录像。
“年轻的中国空军中尉,我可以采访您吗?”
一声清脆的中文,帅克回头,王悦可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亮出记者证:“我是波拉哥里《华商日报》的记者,我叫凯瑟琳?李。帅克中尉,你好。”
查理纳闷儿,随即识趣地走到另一边继续观察。
两个人四目相对,许多岁月就这样过去了。帅克默默无语。良久,她才缓缓道:“……我没想到,你……”
“没想到我还活着?”
“没想到的太多,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我们到那边边走边说吧。”
帅克点头,两人朝着没人的地方走去。正在观摩台的林小鹿侧过脸来,两个人已经走远了,林小鹿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