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里没来吗?”我环视一周。
姚碧霞挽着我说,“里里连着好几个周末加班了,今天又是,晚上她会来吃饭的,餐厅也是她定的,就在她们单位楼下,对了,你还记得裴迪吧,他也过来。”
我飞快地瞥了一眼萧言,他看起来无动于衷地在我旁边推着行李。
包间里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微笑注视我进来,“小雪,”她笑着过来抱我,她的拥抱温暖,只是我的心是冷的,我搂了一下她纤细的腰,想到如今这么美丽的里里,打败她看来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
一个陌生黝黑的英俊男人站,在里里身后,里里一离开,他就大笑着怪叫,“呦,呦,这不是我当年的梦中情人呢,哈哈,记得我是谁吗?”他张开怀抱过来抱我,我笑着推开他,“你是不是裴迪啊?”裴迪笑的更开心,冲着身后的萧言说,“老蓝,看见没,小雪到现在都记得我呢,我俩当年那关系,那是,啊,哈哈,你得有危机意识啦。”
萧言笑而不答。
大家坐定,满屋充斥鹿城特有的方言话语和笑话。我妈搂着里里,里里跌在我妈怀里,两人亲热无间,我爸还在不停问叶美芳近况,萧言不时有点出神看着里里,很快又收回目光,裴迪托下巴,望着里里不住笑,我心里忽然生出冰冷的笑意,原来这么多年来,里里在一点一滴剥夺着我所有的东西。
但是我看起来谈笑风生,与姚碧霞、与那些表姐、表兄,绘声绘色讲起国外见闻,求学艰辛,一个即将大展拳脚的海归形象呼之欲出,我爸也来了精神,举杯邀全场共饮,为我接风,他言之堂堂,“小雪也算学成归来啦,她的学校也是澳大利亚排名前几的名校,接下来的工作大家要齐心再给小雪加把劲啊。萧言啊,你爸爸那边给找的怎样了,找个国企有户口、稳稳定定就行。”
萧言说他爸朋友管的一家企业,是一家国有建筑企业,这些年效益不错,他爸这阵子正在联系他们。
我爸又说起他已经给我们买好的婚房,萧言也简单提了下他在单位附近自己买的那个房子,说住哪边都可以。
全场的目光又重新回来了,到我和萧言身上,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种种言论翻水覆浪,我笑着承受,心内涌出悲凉的欢喜。我知道单说外在,很多人在羡慕我。家庭优越,海归、貌美,有条件优越的结婚对象。然而光彩背后不为人知地阴暗谁也不会知道,它正像涌动的暗河,汹涌存在,却不为外人察觉。
那天晚上,我暗自观察,未发觉里里与萧言之间任何异常,他们全场几乎没有交流。晚饭之后,萧言送我们一家去他的新家,几个人说笑几句,我爸妈就打着呵欠去睡觉去了,客厅里只留了我们两个人。
我细细打量着房子,好像观摩自己的一项财产。80平米的两居室,南北通透,格局很好,装修的简简单单,米色的地砖,淡黄的墙壁,张贴着各种风景画,地上是绿植,温馨舒朗。我说,萧言,房子装的很好啊,你自己设计的吗。
萧言笑笑,你在国外忙学习,我就只好自己看着装修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是里里设计的,材料都是她一点点自己买回来的,她说你会喜欢这种田园风格的房子。
心重重被锤击,因为脑里想的是,大概里里是在有心为自己准备婚房。
这么想的,态度有所变化,我不自然地靠近萧言,慢慢挨着他,我说萧言,在国外这两年我很想你。
他揽着我说,我也很想你。
我说你今晚要不住这边吧,他停顿了一下说,叔叔阿姨都在呢,不好,等他们走了吧。
萧言依然是那么温柔敦厚,我抚摸他的手,宽厚温暖,一瞬间我觉得我错了,萧言从来没变,他一直在这里,在我身边。
第二天里里给我打电话,小雪,我今天早点下班过去找你,姨呢,我跟她说几句话。
我妈欢欣地接电话,里里,你几点过来,哦,想吃什么,面片儿啊,还两个荷包蛋?噢,多放西红柿是吧,好!
就在那一刻,那一刻,我恍然觉得,我们依然在鹿城,一切都未变,我们依然是彼此相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