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这里的学生已经很少了,平时十分安静,就连军训的新生也不会过来。
迟楼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天台上,闭上双眸,开始休息。
军训的命令声被远远隔绝在外,只有细细的虫鸣,还有风吹过树木沙沙的声音,像是一首催眠曲,让他昏昏欲睡。
就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一阵很低的啜泣声突然传入耳中。
迟楼眉心微微一皱,却并未睁开眼睛。
那个哭泣的声音很小很小,像是在极力压制,只有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偶尔泄露出来。
但是因为周围实在太过安静,再加上楼下的建筑设计有点问题,会将下面声音扩大,导致每一个哭泣的细节都深刻地传入他的耳中。
啜泣声响了一会儿没有消失,反而慢慢靠近,似乎停在了楼下。
迟楼忍无可忍,终于睁开眼睛,往楼下一扫。
一个穿着迷彩服,身材娇小的新生蹲在路边,手里捏着一个老旧得他以为已经停产的手机,正在低声啜泣。
长长的发丝被随意扎在脑后,似乎是刚训练完,看上去有些散乱,碎发从鬓角落了下来,修饰着她因为哭泣而胀红的小脸。
乌黑的眼睛里溢满泪水,还没落下,便被她抬手胡乱擦掉。
那人哭得十分厉害,憋不住的时候甚至打起了哭嗝。
迟楼见过不少人哭得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就算躲在角落里,还担心被人听到,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在忍耐的人。
刚才在课堂上其实已经睡了一段时间,他并不困了,双腿交叠,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的人。
那个新生哭了好一会儿,手机再次响起,她马上就忍住哭声。
等接通的时候,声音听上去已经没有半点哭泣的状态。
“二姨,是我。”
声音很轻很柔,软绵绵的,一听就感觉很好欺负。
但她才刚说完,电话那头的声音便尖锐地传了过来。
他的手机并没有开外放,全靠对面怒吼,让坐在天台上的迟楼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竟然还敢挂我的电话!?于菟你是不是想死!老娘花了这么多钱让你上学,你就这样对我?要不是看在你妈跟我是姐妹,我才不会管你!现在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依照迟楼的猜想,听见这番话,那人应该会马上骂回去。
可没想到,那个新生只是安静地听着,眼泪噼里啪啦拉掉下来,语气却还是听不出哭泣的样子,反而十分平静。
“对不起,二姨。”
太懦弱。
迟楼在心里得出结论,看下去的目光也多了些看不起。
电话那头的人又骂了足足五分钟,楼下的女孩几乎没说过三句话,就被挂断了电话。
这次她只是站在原地,无声地流泪。
过了几秒,掏出书包里的笔记本奋笔疾书起来。
迟楼正寻思着,这突然开始做题了?
正想着,对方已经写完一页纸,毫不犹豫地撕了下来,叠好塞进旁边的邮箱里,动作十分熟练,似乎以前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当做完这个举动的时候,她整个人的表情似乎都放松了下来,像是把刚才的烦恼连同那张纸一起丢了进去。
把东西收好,擦干眼泪,又一脸平静地转身走了。
这一系列的举动让迟楼有些措手不及,每次当他猜想对方下一步的举动时,对方却都会出乎他的意料。
迟楼撇了一眼路边的那个绿色邮箱,上面已经掉漆严重,早就废弃了,就连上面那个锁头也是虚挂着,轻轻一拉就能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