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庾对于我的呼喊一点反应没有,颜卿卿也死了一样的,没有人给我一点回响。
天地一片苍茫,人间好似只剩下我一人。
我踉踉跄跄的走到空无一物的戏台子上,
居高临下间,雾气朦胧遮人眼,竟是连车子也看不见。
一味注意远方,没太注意脚下,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直接跌了个狗吃屎。
待爬起来的时候,发现手掌心里擦破了皮,正热麻刺痛的往外渗血。
甩了甩手,我没有往心里去,像这样的伤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你来啦……天一……”
大庾的声音,忽远忽近的突然响起来,好似在对我进行某种召唤。
我急切的追了上去,“大庾,你在哪儿?快出来啊……”
“我在这儿呢,快来啊~~~来啊~~~”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子魔力,已经让我失去了分辨的能力,下意识的就跟了上去。
每当我开始迷糊,不知道要往哪里去的时候,她的声音就会突然出现,然后勾着我继续往前行。
一路上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颠簸之地,当我浑身摔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她终于把我引到了一个立满坟头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野坟岗,密密麻麻的墓碑交错叠码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墓。
在这样的环境里,第一反应就是想逃。
然而那腿就像是有一只手牢牢拽住,死活挪不动一步,只能被动往前走,无法向后退一步,就是想要回头看上一眼,都是不得。
这辈子进过无数的野坟地,埋过死人,也刨过别的人坟,有敬畏,却唯独没有恐惧,这玩意儿见多了,人也就会变得麻木。
然而,此时此刻,我却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在我的面前,无数的血液从那些荒坟里冒出来,好似溪水顾涌着,向着我蔓延而来。
原本干燥的地面,只须臾之间就变得泥泞不堪。
我的脚深深地陷入到这脏污里面,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一度恶心反胃,只是被死死地忍住了而已。
我深吸一口气,爆喝出声,“大庾……”
然而听在耳朵里分明就是猫叫一般,柔柔弱弱没有力量。
这根本不像一个男人会说出来的话。
脑袋迷沉,躯体已经不由自己做主,分不清东西南北,是非黑白,脑子里唯一剩下的一点念想,那就是赶紧找到大庾,除了大庾这个世上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
那声音就这般一直诱惑着我,我傻乎乎的踩着血路,向着这些坟坑里走去。
当我见到一个没有人的空坟时,不知怎的,眼睛十分酸涩,就是那脚也有千斤重,一步都不想再走下去。
短短的一小节路,就像是走了一生那么漫长,疲惫而又无力,脑子里已经是不会想事情,躺在那里就再也不想爬起来。
在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好似看到了一个黑影立在我的面前,对方的嘴里冒出来一圈寒气,冷冷的看着我,并没有伸出手。
而我也懒得再管这人是谁,一心只想彻夜长眠。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我的身上出现晶莹一片,这方世界还在落雪,无声无息间,把我和这白茫茫的天地连成一片,再不见丝毫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