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形娇小,可是她吐出的话却是一字一个钉子。让人只是听着便觉得全身都被钉子钉住了一般。
京兆府尹面上有些苍白,手中的惊堂木一时间无法拍下。
“许氏,你只是一个外人,不论本妃有没有错,不论那些证人是不是浑水摸鱼,胡言乱语,这公堂之上,你都没有资格状告我,我乃是堂堂太子侧妃,是正五品封号的良媛!你状告我,是民告官,是乱了规矩方圆!你还当街挟持于我,伤了我!”
王氏眼看着京兆府尹被许倾落拿话定住,脑子中清醒了些,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脱身,这样想着,她也找到了许倾落状告自己最大的破绽。
她冷冷的望着许倾落,话却是对着坐在那里的京兆府尹说的:“大人,先不论许氏有没有资格代替将军府出头,您先教教我,不知道这民告官,这以下犯上是个什么罪名?”
民告官,以下犯上,是要先打一百板子的。
打完了一百板子活下来再说什么冤枉不冤枉的。
王氏眼底全是阴毒,手指摸着自己脖颈处已经不再流血,却还是不断刺痛的伤口,心底已经开始想许倾落的下场了。
京兆府尹愤恨许倾落给他找了麻烦,再加上在心中衡量了一番决定站在王氏这边,他看了王氏一眼:“许氏,太子侧妃所言不假,你确实是乱了规矩,没有资格在此状告东宫五品良媛,既然如此。来人!”
许倾落悄然的攥紧了五指,现在的局面她也有所准备,本来便不是指望这位和稀泥能力高绝才上位的京兆府尹主持什么公道,她只是要将事情闹大罢了。
想到皇帝让她明日去宫中找那几个道士探讨药物方子,想到皇帝对长生的追求,许倾落低垂的面容上勾起了一抹冷笑。
今日她只要埃了板子,太子侧妃的所作所为是再也瞒不住了,黄依依要被咬出来,太子在宫中的那些个行为,也要跟着被人牵扯出来,太子的位子想来要很是不稳一番。和王家的关系估计也要因为太子侧妃王氏的行为而出现些间隙。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宫中只要皇帝下命令确实能够密不透风一次,却不代表能够永远密不透风。
至于能不能够活下来?
许倾落陷入掌心的指尖轻微的动弹着,唇角的笑收敛,这个世上只要她不想死,便没有人能够取走她的命。
“将许氏当堂压下!杖一百!”
这是要将人打死的节奏。
王氏眼中已经全都是得意的笑了,即便她现在全身粘腻难受的很,也不耽误她看戏,能够鼓动百姓又如何?自己事后被人议论又怎样?只要她还是王家的女儿,太子的侧妃,便没有人敢真的动她!
“且慢,大人判决不公!”
“许氏有资格状告太子侧妃!”
一道有些苍老嘶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许倾落有些讶异的望向门口众人敞开的道路上出现的老妇人,她没有想到对方会来。
“你是何人,为何便能够说许氏有资格状告太子侧妃?”
京兆府尹对这一次次的有人打断自己的话,给自己找麻烦已经是厌恶至极了,可是这么多百姓看着,他不能够太过偏袒王氏,只能够耐着性子先问上两句。
“老身乃是将军府琅晟母亲,而许氏,是我儿未曾过门的妻子,虽然还没有过门,还没有被封诰命。但是却也不久了,我将军府中的事情许氏有足够的资格管,有足够的资格出头。”
琅母的话让许倾落楞然,她抬起头望着那个面色冷冰冰的老太太,蓦然间心中有些发软,对方再是对她有这样那样的偏见,再是古板难伺候,归根究底,也还是琅晟的母亲。
许倾落发现了一点儿老太太身上和琅晟一般的性子,对琅母乍然间便多了些发自心底的亲近。
嗯,日后起码讨好对方的话,心中会甘愿很多。
许倾落听着琅母站在堂上清晰的陈述方才王氏在将军府的一言一行,说着王氏的跋扈嚣张,说着王氏指使人在将军府里喊打喊杀,最后还要对她这个老太太动手,许倾落会伤了王氏,全都是为了保护她。
琅母最后开口,若是大人无法为此事做主,便让儿子去向陛下亲自请求一个公道。
琅母没有正式被封诰命,但是她确实是一品将军的亲生母亲,是将军府的老夫人,她的话京兆府尹不得不重视,王氏若是真的是试图伤害老夫人,却被许倾落伤了挟持了,那也是不得已的,任凭着谁都不会同情王氏,只会指责她。
京兆府尹心思转动着,他皱眉,满面无奈:“琅老夫人,您是将军府的老夫人,按理说下官应该给将军府些面子,但是这件事情牵扯着将军府和太子东宫,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您说太子侧妃在将军府伤人,太子侧妃也说自己被伤到了,下官人微言轻,此事下官是管不了,也弄不清楚谁是谁非了,若是老夫人真的觉得将军府屈的话,那还是让琅将军向陛下亲自辩解吧。”
许倾落和王氏站在一起,京兆府尹毫不迟疑的选择站在王氏那边,可是有琅母和王氏站对台的时候,他便犹豫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