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站起身来,握着他的手腕:&ldo;阿羡,阿羡,冷静。&rdo;
也许因为修了鬼道的缘故,他的情绪变得非常不稳定,一点点的怒火便会攻心,如果控制不好,便要发狂。
她听见他深深的呼气吸气,下眼睑通红,像是用笔沿着睫毛的走势勾画出了一道红线。他冷冷地,厌恶地盯着对面的人。
姚宗主心里有些犯怵,声音反而却更大了:&ldo;魏婴,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想杀人灭口吗?!&rdo;
小白听不下去了:&ldo;这位老伯,要是刚刚打扰了你,我和阿羡向你道歉,若是你不肯接受,我们可以马上离开。可是阿羡他配不配剑那是他自己的事,个人喜好而已,又没有哪条规定一定要配剑,为什么你要这样说他?&rdo;
&ldo;世家子弟出席都会配剑,他不配剑,难道不是藐视我等?&rdo;
&ldo;他之前不是早就解释过了吗,他不想配,他没有说自己藐视你们啊,是你们自己想多了。而且,家仆之子又怎么了,出生的好坏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品行吗?&rdo;她的目光扫视全场:&ldo;各位,你们能保证自己的父辈,祖辈是高贵之身,那你们的曾祖辈,曾曾曾祖辈呢?千百年前,你们的祖先茹毛饮血,刀耕火种之时,可没有谁比谁更高贵!你们现在藐视家仆之子,说不定便是藐视了你们某个先辈呢,是不是大逆不道呢?&rdo;
她的话音刚落,场上便开始喧哗起来。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是清河聂氏,兰陵金氏这些大家族的先祖也不过是屠夫,裁缝之辈。这其中,什么&ldo;诡辩之词&rdo;,&ldo;妖言惑众&rdo;这些话不时响起,她面不改色,只直视着对面的姚宗主:&ldo;这位老伯,你说呢?&rdo;
姚宗主已是气得胡子乱抖,他的面色涨红,指着小白的食指在不住地颤抖:&ldo;你,你这个妖女,来历不明,还在这里大放厥词!&rdo;
&ldo;够了!!&rdo;
江澄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案上,震得上面的酒杯摔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整个晚宴上的人都静默了下来,一双双眼睛全都望向这个江氏新任的家主。
他看向姚宗主,冷冷道:&ldo;姚宗主,没空去给家父家母上柱香,却有空质疑我们云梦江氏的家教,你当真是,好个礼义楷模啊!&rdo;
&ldo;魏无羡不管怎么样也是我们云梦江氏之人,我父亲我姐姐从小爱护长大,和我姐弟情同家人,也轮得到你说一句家仆之子?还有,不管江小白是从何处来,她在战场上尽心尽力救治伤员,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凭什么称她为&lso;妖女&rso;?他们两人,都是我云梦江氏之人,你这样乱扣帽子,是不是在藐视我们云梦江氏?&rdo;
若是从前的他,想着如今江氏势弱,定会忍着不置一词。可是如今他对于魏无羡,即是心疼也有愧疚,还有几分对自己的怒意,因为初次听闻魏无羡失了金丹,他的心竟然可耻地有几分窃喜,从小到大,他便什么都比不得魏无羡,如今他无法再用灵力,于修炼一途再也不得登顶,他终于有种不再被压于人下的畅快感。
可那几分欣喜立刻便被无边的愧疚和自责给淹没,一起长大的手足之情终究压过了心中那一点点的不平,抱山散人已经救治过他,若不是他占用了这唯一的名额,魏无羡的金丹也不至于再也无法恢复。这一日,他已经被这些情绪折磨得痛苦不堪。如今姚宗主刚好撞上枪口,成了他发泄的对象。
姚宗主气得胸口不断地起伏,梗着脖子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魏无羡的身子又开始颤抖起来,他咬着牙,眼尾通红的双眸中一行泪水流下。
江澄再接再厉:&ldo;别说什么佩不佩剑了,他不佩剑碍着你什么事了吗?就算是他不穿衣服在这坐着,那也是我们云梦江氏惯出来的!&rdo;
话已冲出口,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在他们所有人的眼里,云梦江氏已经背上了&ldo;不懂礼数,家教不严&rdo;的罪名。
魏无羡本来正感动地落泪,听到这最后一句,忍俊不禁。这个江澄,维护他就维护他嘛,说这种事干嘛?
&ldo;哼,江氏护着这种人,难道不怕声名受损,到时候无人来投?&rdo;又有个人出了声儿,声音有种故作淡然的矫揉造作感。再一看这人,身着白衣,背负琴匣……这不是蓝湛的翻版吗?只可惜除了装扮,其他哪里都远远不及本尊。
小白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恶心感,她冲着他大声道:&ldo;你说的话,你自己听听,可不可笑?&rdo;
&ldo;你!&rdo;
&ldo;我们云梦江氏,是靠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为百姓解难而立命的。只要做了正义之事,无愧于心,便对得起江氏的教导。而你们……&rdo;她将对面这些人环视一遍:&ldo;你们是不是本末倒置了?云梦江氏的声名,不是取决于你们这些人的口舌,而是取决于我们做的实事,取决于我们治下的百姓,取决于那些普普通通的人!&rdo;
&ldo;芸芸众生,悠悠众口,你们不过是小小的湖泊,哪里比得了百姓们的泱泱大海&rdo;
&ldo;而且,什么叫这种人?魏无羡怎么了,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在战场下行侠仗义,桩桩件件都无愧于心,这样好的弟子,护着他有什么不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