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问问孩子,转念一想他一直假扮何纲,那王夫人害死他亲生母亲,又鸠占鹊巢多年,怕他心情也十分糟糕,她想安慰他两句,又觉得自己罪更大,还是等他好一点之后再说罢。
马车竟不是回沈家,直接入了大理寺。
齐天见了何雅,笑的倒是灿烂,将何雅安置在一间极为舒适的屋子里后便走了。
门外都是把守的人,何雅心急火燎想知道玉狸等的情况,哪知从进了这屋子,就没人进来过,外面那些侍卫除了拦住她,不管她说什么皆毫无回应。
她抓耳挠腮坐到半夜,忽然看见屋里有床,刚躺上去,沈澈忽然派人来传她。
何雅想他气总算消了,那一巴掌她就不跟他计较了,跟着来人一路而行,越走越往地下,竟是到了大理寺的地牢。
许是让她来看一眼何纲,何雅暗想。
这地牢算得上阴森可怖,大理寺关押的都是杀人放火级别的凶犯,牢笼用的也不是木头,全是精钢所制,两排牢笼中间有条通道,越往里走越是瘆人。
中央设了一处刑室,沈澈居中坐着,齐天等人立在身后,看样子正在审讯,见她来,并无人相迎,唯有齐天悄悄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凳子上。
何雅有些捉摸不透,难道不是让她来见何纲的,这时她朝那悬挂着的两个人犯看去,越看越觉吃惊。进来之时,她只想着沈澈和何纲,况那些囚犯多数面容可怖,并未怎么注意这两个人犯。此时透过人犯身上看不出颜色破烂的衣裳缝隙。她发现这两个都是女犯,而且,她渐渐认出来了。一个是周扬,一个是王夫人。
何雅有些发蒙,沈澈不叫她来看何纲,来看这两个人作甚?
“她们敢动你。就得知道后果。”沈澈声音突兀入耳,把何雅又给按了回去。他仍旧余怒未消。
这种徇私枉法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周围并无一人反对。
想来之前已经审过一段时间,冷水泼了几次,周扬和王夫人才慢慢睁开眼睛。
她们面对面挂着。同时看到对方衣不蔽体,形容可怖。
一个是金枝玉叶,一个是望门贵妇。却被抽碎衣裳坦露在一干男人面前,这比毒刑更诛心。
恨不得死。可惜下巴已经被卸掉,连死都不能。
何雅尚能忍受周扬怨毒的目光,可王夫人……沈澈毕竟叫了这么多年娘。
“用刑。”沈澈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波动,就好像这是一桩再普通不过的案子,再普通不过的审讯。
只要达成目的,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何雅曾想过他查案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实际上那年被掳走,她也曾被用过刑,可在自己身上和亲看看到又是不同的感受,况且那时她也没有用上这些极品刑具。
若是无知,便可无惧,可渊博如她,触类旁通,轻易便认出那一个个刑具的用途。沥青是用来剥皮的,大瓮是用来烹煮的,尖刀是用来剥皮的,铁锤是用来砸脊椎骨的……而那架霹雳车,就是所谓的骑木驴。
何雅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沈澈忽然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你且好好坐着,很快就完了。”
好好坐着,很快就完了?他当真是想为她解气?
无论如何,何雅坐不住了,蹭到沈澈旁边低声道:“她是公主。”
沈澈唇角一勾,却是了无笑意。
齐天高声道:“人犯冒充本朝公主,里通外国,行刑!”
啊……
何雅捂着肚子:“我肚子疼……”
“肚子疼?来,我给你揉揉。”沈澈悠然握住她手,冰凉的触觉顺着何雅的手背蜿蜒直上。他虽对着何雅说话,眼睛却瞅着人犯,何雅说这些话并未耽误那些侩子手行动,周扬已被剥的精光,手被高高缚在头顶,一双*在男人们的视线里颤动不已。
沈澈竟巍然不动地看着,何雅难堪不已,察觉出他是故意为之,又不知如何阻拦,这时那两个面貌凶残,体格庞大的行刑手已经一左一右捉起了周扬,分开架住她的腿,轻而易举将她举至霹雳车顶部,那上面竖着一根小臂粗细的木橛子。
啊——的一声,何雅分不住是自己的叫声还是周扬的惨叫,只觉眼前一黑,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怎么能这样?
他到底想干什么?!
还是她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眼前又出现那一幕,何雅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做噩梦了……
黄花梨双月洞架子床……黑漆百宝嵌花鸟山石纹竖柜是沈澈喜欢的,这是回了福园,何雅看到熟悉的摆设摇了摇头,忽然看到窗子前面站着一个人,沈澈。
何雅坐了一会儿,确信不是做梦,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床,慢慢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对不起,是我做错了,不该瞒着你……”想来他也不想听她多说废话,犹豫了一下道:“你别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