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气,喊了一声&ldo;起&rdo;,队伍又朝着目的地行进。
张启山又想到了张凌烟从前说过的一段话。
&ldo;我若去了,佛爷尽管把我烧了,将灰都扬了,我可不信什么挫骨扬灰,不得超生。人来世间走一遭,本就该空空来,空空去,留下个墓算是个什么理儿?&rdo;
他犹记得那时候张凌烟脸上的笑容,明媚动人,却与往常十分不同。
现在仔细一想,也是能明白了。
那个笑,是有了意义的笑,充满了对死亡的渴求。
张启山是不能知道的,张凌烟有多渴求死亡,死亡对她来说,极尽奢求。
在送葬队伍经过的道路边,有一家小茶楼,二楼开窗临街的那个包厢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西装笔挺,头发两边梳得一丝不苟,但前边却耷拉下几缕发丝,垂在那星眸前,却遮挡不住半点眸光,皮相生得极好,看着便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这人抬手摸了摸挺直的鼻梁,一双眸子瞥向旁边的人,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他。
不,应该是她。
她虽裹在一袭宽大的中山装里,戴着的黑色礼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小巧的下颌和一点朱唇,以及没有喉结的纤细脖颈还是暴露了她的性别。
这仅限于坐得极近的这个男人都看到,别人惊鸿一瞥,是万万发现不了其中的秘密的。
她感受到了身边男人的灼热的目光,手指挑高了些帽檐,一双冰冷的眸子便露了出来,毫不惧怕的同他剑拔弩张的对视着。
&ldo;自己的丧礼,好看吗?&rdo;男人连话语间都带着笑意,温柔至极。
&ldo;说不上好看,毕竟没几个人有我这样的机会,新奇的事儿还是要凑这个热闹的。&rdo;她也毫不吝啬的回了一个微笑。
是的,这个女人便是张凌烟。
她不仅没有死在古楼里,还毫发未损的回到了长沙城,悠闲的坐在茶楼里看完了自己的送葬队伍。
其实张凌烟只是看起来悠闲,内里她早已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只为提防身边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人:汪谨琛。
张凌烟不自觉的在心里叫苦,好不容易摆脱了张启山,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就莫名其妙的自己找上了门,怎么都摆脱不掉。
她深知,汪谨琛是比张启山可怕一万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