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知道呢。
好好活下去。
张凌烟对这句话无端的恐惧起来。
已经有多少人同她说过这句话了?
母亲,阿明,杜越……
她活下来了,这些人也都不在了,所以,究竟一个人活下来的意义在何处,她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她只能从午夜梦回中惊醒,顶着满头的冷汗,感受最清亮决断的悲痛,只能从只身一人的苦难里咬牙坚持,寻着活下去的出路,只能在纷乱的年代里艰难的立住脚,不放过一丝生的希望。
张凌烟的半生,皆是苦难,她从未轻松过,从未敢放松过。
她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再自己一个人走下去,身边又站满了人,然后,一个,两个,又有人离开了。
张凌烟是通过汪瑾琛的手机联系到的解雨臣。
如今的她,除了找解雨臣,已经无人可信了。
当解雨臣赶来的时候,张凌烟正蹲坐在地上,细细的擦拭着汪瑾琛脸上的血迹,她背对着解雨臣,声音充满了倦怠,&ldo;连这种事情也要来麻烦你。实在是不想把你卷进来,但是除了你,我也找不到别人帮忙了,对不起啊。&rdo;
她的动作极其的迟缓,背影无比的苍茫。
解雨臣轻手轻脚的走到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ldo;没关系的,任何的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只要你需要。&rdo;
张凌烟的手指压了压汪瑾琛的鬓角,便站起身来。
她接过解雨臣手里的白布,盖在了汪瑾琛的身上,同时将耳边散乱的发丝整理好,便恢复成了那个冷酷的张凌烟。
汪瑾琛的事儿,张凌烟没说,解雨臣没问。
坐进车里的时候,张凌烟自言自语道:&ldo;他连他自己的命都给我了,能给的,都给我了,我该怎么换他啊,拿什么还他啊。&rdo;
&ldo;他每一次都骗我,这一次,你说,他会不会还是骗我的啊,其实,或许他……&rdo;一口气哽在喉间,张凌烟已经说不下去了。
解雨臣揽过张凌烟的肩,柔声说道:&ldo;让他安心的走吧。&rdo;
恍惚间,张凌烟就想到,每一次汪瑾琛暴虐的掐过自己的脖子之后,都会极度温柔的扶着自己的后脖颈,将自己拥进他的怀中,总是有无可奈何的叹息声穿进耳朵里。
声声犹在,人却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