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有愧
陈叔很坚持,郁子珩和阙祤便没再阻拦,坐下来认真地听他说话。
&ldo;我想不到,更不明白……&rdo;陈叔的声音有些颤抖,显是心情极难平复,&ldo;他……他……&rdo;
阙祤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中。
温热的触感通过手掌一点一点攀升上来,让陈叔多少镇定了一些。他捧起茶杯,极缓极缓地喝了一口,等着茶水下肚,热气在胸腹间散尽了,才又道:&ldo;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要杀我。&rdo;
郁子珩微微垂着头,隔着被子帮陈叔按捏双腿,&ldo;是林长老么?&rdo;
陈叔微微吃了一惊,反问道:&ldo;教主知道了?&rdo;
&ldo;具体是怎么回事我还不知道,&rdo;郁子珩看了看阙祤,&ldo;是阿祤推测出来的。不过既然您这么问,看来这推测是正确的了。&rdo;
陈叔闭起眼,靠在身后阙祤为他放好的软垫上,那天晚上的情形清清楚楚地浮现在了眼前,&ldo;那老混蛋不知怎地突然出现在我房里,我被吓了一跳,问他有什么事,他不肯说。那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很不对,脸上神色也极为复杂,似乎在犹豫什么……&rdo;
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下杀手。
郁子珩与阙祤对视一眼,都明白了为何以凶手的功夫,竟没能一举要了陈叔的命‐‐林当有愧于自己的夫人,一辈子在陈叔面前抬不起头,他亏欠这两人良多,这让他难以狠下心。
&ldo;我看到他眼里有杀意,心里觉得不好,&rdo;陈叔继续道,&ldo;正要喊人,他便一掌朝我挥了过来。我想躲的,可我哪里躲得过他,被他一掌便打得人事不省,一睡就睡到了今日。&rdo;
阙祤拍拍他枯瘦的手,轻声道:&ldo;没事了,陈叔,不会再出事了。&rdo;
陈叔眼中闪过迷茫,&ldo;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杀我。&rdo;
阙祤低下头,没说话。
郁子珩双唇抿成一线,给陈叔按腿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他偷眼去看阙祤,那人的脸被鬓边垂下的发掩住了小半边,神情挡在一片朦胧的阴影中看不真切,没来由便让郁子珩觉得心被人攥住一般地难受。
可阙祤明显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他只好硬着头皮道:&ldo;这个……我多少能猜到一些。&rdo;
陈叔反应很慢,他话音落了好一会儿了,才朝他看过来,&ldo;教主猜到什么了?&rdo;
&ldo;我那时……&rdo;这是横在自己和阙祤之间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如果可以选择,郁子珩实在不希望此时此刻阙祤是在场的。然而那人看样子也没有回避的意思,郁子珩拿不准他这会儿在想什么,只得无奈又小心地开了口,&ldo;陈叔,您出事之前,我已经中了毒,只是表现不明显,谁都没瞧出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也不知道是谁给我下的毒,那时……那时林长老当是有意引着我去怀疑阿祤,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病,居然就……&rdo;
后头的话他说不下去了,甚至连再看阙祤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陈叔背脊挺得直了些,身体也向前倾去,一边仔细看郁子珩的脸色,一边习惯地去够他的手腕,&ldo;教主中了什么毒?&rdo;
&ldo;他的毒都解了,陈叔别担心。&rdo;阙祤扶着他靠回去,也不看郁子珩,&ldo;中的毒可复杂了,先是一个叫&lso;刺骨&rso;的,接着他自己又服用了什么绝心丹,最后他又被索魂剑里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暗器给戳了一下,几相搅合,他在鬼门关外转了一圈,就好了。&rdo;
郁子珩:&ldo;……&rdo;
&ldo;绝心丹你也敢吃?&rdo;陈叔被他气得握着茶杯的手直晃,又说出了那不知对郁子珩说过了多少遍的两个字,&ldo;胡闹!&rdo;
郁子珩默默承认了,遇到阙祤之后,他确实学会了什么叫胡闹。
阙祤接过陈叔手上的茶杯放到一边,提醒道:&ldo;扯远了。&rdo;
陈叔又瞪了郁子珩一眼,道:&ldo;教主是猜测自己中毒一事和那老混蛋脱不开关系,而他又不想我治好你,所以才对我下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