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离知他担心尉迟令,道:“皇上他这次什么动静都没有,你问苏瞳就知道,他在朝堂上好好站着呢,半点事都没有。”
筠瑶料定他实则想说的是“屁事没有”。
筠瑶道:“明里暗里是两码事,尉迟令他往后不会好过了。”对一个人希望过多、青睐有加,待得那人落入困境,心中的惋惜自是不必言说的。
云离:“出门往西,到岔路再往西,就是尉迟府。筠瑶君,反正他最近闲得很,你现在去不难看到他。”筠瑶也不说过一会儿她去还是不去,只道:“我还有别的要跟你说。”
云离:“唔?”
筠瑶直言:“等给这一届的小书生安排好了去处,我就准备把云珏书院关了。”
苏瞳终于抬了抬眼:“筠瑶君想关了云珏?”
筠瑶点了下头:“小仙们不在了,报案的人还有,我一个人也管不过来。再者……我本就是在一个地方呆厌了才下来,现下又在蜀州书院十二年了,我估摸着……也差不多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幕遮、筠瑶和尉迟明霜大概是一样的。
一个想成为游仙,一个想成为游人,一个则想成为游魂。
三界上下,都图一个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罢了;云离也没资格劝不劝的,只问:“那筠瑶君接下来打算去哪?”筠瑶说没主意,可能是沙州,可能是海州,也可能到夏国之外的异域去。
三人静坐无言,热汤上的白气柔和地飘着,衬托出了一种平和的氛围。
忽而云离笑了一声。
苏瞳对他眨了眨眼,云离边打哈欠边说没什么没什么。他只是想到了过去一段时间发生的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种种,心想他这“南墙”撞得,有那么点令人牙酸的人生意味。
想着想着,云离也不管筠瑶的目光怪不怪异,身子一偏倒在苏瞳怀里摊着。
苏瞳的手覆上来,手指循着白气飘荡的节奏在云离头上点着,框小孩子睡觉似的。
云离睁着眼睛,觉得要是真能睡着就好了。
……
熹佑二十四年。
安桐失神太久了,袁悯叫了一声“安大公子”,后尉迟令又把“珏归兄、苏容公子、安大公子连着喊了一遍”,安桐才聚集起目光,道:“尉迟大人大费周章远道而来,说所携之事关乎丹药,那究竟是何事啊?”
记忆深了,时间久了,人就容易追忆往事;尉迟令突然勾了下嘴角,旋即让袁悯请安桐快坐,也不直奔主题,笑着叹道:“生疏了生疏了,珏归兄,我们果然太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