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澜一口饮罢满杯烈酒,酒气激得他双颊微微泛红,&ldo;云南夏天又潮又闷,早不想呆了。&rdo;
&ldo;我已在此呆了四年,你才呆了四个月。&rdo;
上官澜一愣,奇道:&ldo;南掌的人早撤回去了,你还不打算回惊云阁?&rdo;
&ldo;再有一月,雪花梨就熟了。&rdo;
&ldo;雪花梨?&rdo;
&ldo;他喜欢吃梨。&rdo;
上官澜听了稀奇,探身,措辞问道:&ldo;你这是,别有所图?&rdo;
殊无妄把玩着手中茶盏,眉头缓缓凝起。眼前闪过的,竟是辅政太子端坐案前的侧脸。
&ldo;大概吧……&rdo;
上官澜乐了,&ldo;那我便在云南再呆一阵子。&rdo;片刻,又探头问了句,&ldo;要不要让惊云阁跑一个往南掌运梨的商道?也省得你往后两地奔忙,露了破绽。&rdo;
殊无妄抬眼看了上官澜,他说是运梨的商道,但来往的,怕不止梨和其他的货物。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坏处。
&ldo;先遣人把我那边儿那批货收了。&rdo;
&ldo;你前脚出客栈,后脚就有人去了。你手下的小子乖巧得紧。&rdo;
殊无妄忽得想起来什么,又盯着上官澜看了一阵,&ldo;玉爵爷呢?&rdo;
提起这一茬,上官澜心里便有个疙瘩,&ldo;他回玉家本宅了。&rdo;
殊无妄叹了一声,&ldo;你们年年荔枝熟的时候来,你怕是忘了,玉前辈忌日,也是那时节。&rdo;
上官澜苦笑:&ldo;我哪儿能忘了啊……阿澈年年荔枝吃得都不如我多。&rdo;
外头又起了风,细细密密的雨跟着风四下乱飘。殊无妄探首望了望天色,将盏子里最后些许茶水饮罢。
&ldo;天色不好,趁早回。&rdo;
上官澜垂首瞧着掌心的酒盏,点了头,却未应话。
殊无妄撑起油纸伞,沿着长街回客栈。
客栈里头正热闹,清了货的行商们兜里都有了银两,沽了酒称了肉买了鸡鸭,要庆贺一番。
殊无妄难免叫行商劝酒,他素来不喜不善饮酒,迎来送往不知几杯,已借醉酒回了客房。
他也不太清楚自个儿究竟是醉了还是没有醉。有些事,分明该忘,却在此时历历在目。
记得他说想看鹤,惦记了很久;记得他伏在案前临摹字帖的模样,一笔一画都要琢磨许久;记得他喜欢吃梨,咬着大块吃得双颊微微鼓起来;记得他不会骑马,摔马了曾偎在他怀里哭;记得他不善弓,第一次开弓,浑身都吃力得发抖;记得他指尖留在背后的温度和触感;记得他有些时日,见了他总要咬住下唇偷笑,也不知在笑些什么。
&ldo;究竟……笑什么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