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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第1页）

&ldo;恕在下不太明白。&rdo;荆鸿将虫尸焚烧后的灰烬倒入一旁的花盆中，稍稍松了松土，有些漫不经心，&ldo;国师为何有此疑问?&rdo;

&ldo;怎么说呢……&rdo;苏罗斟酌道，&ldo;你用虫之法十分精妙，我听师父说过，临祁一族对这种技艺颇有建树，就想着是不是有所关联。&rdo;

&ldo;天下会用蛊虫之人不在少数，不见得都跟临祁有关吧。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兴许别处还有更加精于此道的高人，比如国师你的师父，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rdo;

&ldo;你倒是会说话。&rdo;苏罗哂然，&ldo;还有一点，虽然你这一路始终跟随着华晋太子，与他的种种布置和算计也都十分默契，但在我这个旁观者看来，你似乎并不想干涉太多。你放任他去筹谋想做的事，自己却在做着随时抽身的准备，这实在不像一个&lso;忠臣&rso;会做的事，自古，所有与君主共患难的&lso;忠臣&rso;，无不是想一朝登顶，万人之上的。除非……&rdo;

&ldo;除非?&rdo;

&ldo;除非真有临祁人改换天命一说，不图高官厚禄，只为顺应天道。就像那个谢青折，在蒙秦王身边鞠躬尽瘁，奠定江山，最终什么也不求，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rdo;

&ldo;都是些传言而已。&rdo;荆鸿笑了，&ldo;这世上，哪有什么都不求的圣人。&rdo;

&ldo;……嗯，说的也对。&rdo;苏罗想了想，没再深究临祁之事，&ldo;不过，你与蒙秦王当真没有瓜葛吗?武斗大会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宇文势对你们可说是特别&rso;照顾&rso;，而你们对宇文势，也像是有所忌惮一般。&rdo;

&ldo;立场不同，自然会有针锋相对的时候，况且国战之中，谁没有下过狠手呢。&rdo;荆鸿给那花盆里的盂兰浇了点水，寥寥几句敷衍了苏罗的追问。

苏罗无奈，他真是想不开了才跟这人套话，累个半死还一无所获，相比之下，果然还是那个华晋太子好对付些：&ldo;对了，不出意外的话，天兴祭礼之后，牢里那位就能出来了。&rdo;

荆鸿点头笑说：&ldo;也该出来了，关了这么些天，怕是要闷坏了。&rdo;

三日后，荆鸿有幸旁观了传说会有神明降世的天兴祭礼。

大贤院的圣者们环立于祭台之上，由六位圣者唱诵祝祷词，大圣者引天指地，将祭品供奉给贤灵‐‐牲祭与酒祭之后，将一只镂空的金龛放入祭火中。

金龛缓缓沉入炉底，顷刻间，祭火倏然跃起，焰色变为紫蓝，散发出一股醉人的甜香。

与此同时，祭台周围的六根火柱也尽数燃起，紫蓝色的火焰如神明垂眼，俯视众生。

台下跪着的九十九人，有朝廷高官，有富商巨贾，也有平民百姓，他们是大贤院挑选出的高等信徒，这些人神情狂热，趴伏在圣者脚下，默念着祷词，等待神谕降临。

荆鸿作侍者扮相，随封楚王和国师静候在塔楼之中。按照习俗，封楚王将在神谕降临之后登上另一侧的王座之台，接受神授君权。

那股甜香气味飘散到塔楼，荆鸿皱了皱眉头，问道：&ldo;金龛之中是什么祭品?&rdo;

苏罗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ldo;你猜?&rdo;

荆鸿又仔细辨别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ldo;紫炎虫?这种虫是要用人的心窍血饲养的，一旦寄生，无法轻易剥离，那里面难道是……&rdo;

&ldo;是人心。&rdo;苏罗也不给他卖关子了，&ldo;而且是刚出生七天的婴孩的心，大贤院说，那样的心最圣洁纯净，最适合供奉给他们的贤灵。&rdo;

&ldo;荒谬!什么样的神明会要这种祭品!孩子的家人呢?为何不阻止?&rdo;

&ldo;家人?&rdo;于凤来戴着蒙眼布坐在椅子上，稚嫩的脸上浮现一丝冷笑，&ldo;你看那些匍匐在祭台下的信徒，他们可比你想象的还要虔诚，大贤院的教义蒙蔽了他们的良知，那孩子是他父亲亲手送去的，他们一家都把这当成是至高无上的荣耀。&rdo;

荆鸿愕然：&ldo;竟会有这样的事……&rdo;

祭台那边快要进入正题，于凤来揭开蒙眼布，露出无一丝黑气的清明双目：&ldo;邪教为了夺权，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不能再让自己的子民受此迷惑，所以今日，不是他们将我拉下王座，就是我让他们整个大贤院万劫不复!&rdo;

苏罗给他穿上绣金云纹靴，整理好衣冠，于凤来推开门，昂首走了出去。

王座之台附近也聚集了大量的百姓，与大贤院那边不同，这里的百姓并不那么恭敬，他们当中有很多是来为塔托尔之难鸣冤的，当然，有大贤院刻意安排的人，也有国师刻意安排的人，苏罗此刻一直紧绷着，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于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