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就看向桑妪,可是桑妪只是个下人,又一向从没拿过大主意。
倒是阿曾上前一步,“不如去前院请沈公子一同拿个主意。”
几人的眼睛顿时都亮了。
温幼仪却叹息了起来!她不过是个女儿身,又只是及笄之年,别人自然就信不过她。
可是沈约只比她大了两岁,诸人却都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仿佛他才是那个最终拿主意的人。
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舌尖却变成,“那好,就请沈公子去墨韵堂上房谈话,媪,你服侍着我和姊姊先去换身衣裳。”
她唏嘘着,拉着欢天喜地的萧若眉回去换了衣服,等回到墨韵堂时,见到沈约就立在上房外。
三人笑盈盈地打了招呼,就同进上房分宾主坐下,不免就先客气了几句。
沈约听到温幼仪夸奖自己,忙弹了弹禪衣拱手道:“约方才越俎代庖行了主人之事,心里已是无限恐慌,又得了温姑子的仙水,自是感激不尽,怎敢再当姑子的夸奖……”
“怎不敢当……”萧若眉听到此处,还不等沈约说完就脱口而出,又自觉失态,急忙垂下头去。
手指不安的绞着衣角。
温幼仪就看了一眼萧若眉,只见她微垂螓首,脸颊涌起两朵红云。不由眉间淡颦,随之又舒展,笑着道。
“沈公子说的哪里话来?今日若不是有沈公子,只怕萧府已乱,我和姊姊都是真心真意的感谢公子。我们都是弱质女流,若是有不周到的或是说错的地方,还望公子海涵。”温幼仪的语气越发客气起来,说话之时鸦青羽睫半敛,坐得端正。
沈约双掌相对放在腿上,目不斜视,袍袖自然地落在两旁。面前的香茗袅袅升起一层薄薄的雾气,青色釉质衬着绿色的茶汤,愈发衬得雾气后的脸,俊俏无比。
萧若眉迅速垂首,脸上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不停抖动,心头犹如小鹿乱撞。
“这是说得哪里的话,两位姑子做得极好,纵是约来做,也不过如此。”他缓缓地道。
温幼仪轻笑,柔荑扶了扶发间的白玉兰簪,眼睛却往窗子处望去。窗棂微开一缝,隐约可见院内的仆妇们在不安的走动。
建康这一乱,也不知何时能安宁下来。
与建康的安危相比,她更担心的却是亲人。
不知亲人们在姚府怎么样。
若是方才她坚持和闻十八同去萧府就好了,去了之后救一个就往空间里送一个,然后她再一个人被闻十八送回来。
若是坚持就好了!
思及此,她轻轻叹口气。
沈约正举盏轻啜,听见她叹息,不由多看了几眼。
温幼仪年方及笄,身量尚未长开,青丝挽成斜髻,几缕发丝垂耳,衬得佳颜愈显精致。因方才扶了头上的玉簪微露出纤白皓腕,一抹滑腻刹那间映入眼帘。
不经意的,俩人目光相对。
沈约身子一震,一抹复杂的表情自他眸中流露出来,而后快速垂下。
有痛惜、有后悔、有迟疑、也有一点愧疚……
温幼仪甩甩头,将方才的想法抛到脑后!只觉得自己实在太可笑了,不过是对视一眼,怎就看出这许多复杂的情绪?
她轻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姑子怎可轻身前往姚府?现在外面正是兵荒马乱之时!”沈约倒是和闻十八说得怪是一致,死活不同意温幼仪出去,“纵是出去,也该由我去,岂能让姑子轻身犯险?”
不知为何,他的脊梁虽是挺得笔直,可是和温幼仪说话却带着恭敬之意。
像极了以前他呆在刘彧身边时……
刘彧?
温幼仪猛抬螓首,露出骇意。
“是他让你留在府内是不是?你没有病是不是?”转瞬间,她仿佛想明白了许多事情,转过头直直地瞪着沈约,言辞犀利。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令旁边的萧若眉听得如坠云雾里。
可是沈约却偏偏听明白了,垂首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