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丑儿说到在姚府里的经过之时,生生地为家人捏了一把汗。
“……阿姊,你不知道,我们也是机缘巧合才想起躲到园子里的山洞中……也幸好这一躲,这才躲过了刀林剑雨……也不知道别人都怎么样了?几个曾经在一起进过学的同学……”说到这里,丑儿脸色默然,唏嘘了起来。
温幼仪就宽慰起他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家的人都平安这就是最大的福份。”
丑儿听完之后就点点头,长吁了一口气。
不一会,萧浩昌的小厮过来请丑儿,请他一起过去读书。
这是正事,温幼仪不便耽误他,就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裳,目送他离去。
“小郎经此一事后长大了,比起以前更加爱读书。”桑妪唏嘘道。
温幼仪颌首,“经过大难,方知生存不易,也更知活着不易,自然会珍惜的。”
听到这个充满苍桑的话,桑妪不由转首看向了温幼仪。
可温幼仪却似无所觉,眸子里盛满悲哀。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令女郎伤成这样?桑妪皱紧了眉头。
是了,定是拙之郎君受伤一事,女郎才伤心的。
女郎一向视他如亲父,眼见得父亲伤成这样,做女儿的又怎能不难过呢?
只是说也奇怪了,为什么受了重伤却不唤医士来救,反而只让姚亭候的几个手下医治?
难道那几个剑士竟然比医士还厉害?
可是一想到姚亭候是温幼仪的师尊,桑妪又自责了起来。
怎么可以怀疑女郎的师尊呢?
想必这鬼谷门必是有一门别人都不知道的秘术,应该可以救拙之郎君的。
姚思谦派初五来寻温幼仪。
“你外祖父和舅舅已经去宫里了吗?”见到温幼仪进来,姚思谦指了指几案前的一个软垫。
温幼仪施过礼后坐下,轻笑道:“是,被王驾大辂给接走了。”
王驾大辂是君王所乘的辇车,是皇帝仪仗的一部分。前面御有四象,车的围栏及扶梯的柱头以及装饰花板都是以象牙制成,极为豪奢。
刘彧以天子仪仗来迎接几位大夫,不可谓不隆重。
也从侧面说明了他的心虚和自卑,生怕几位士族的大夫们不接受他,将他赶下皇位。
姚思谦轻摇其头。
若是害怕士族将他赶下皇位,要么就拉拢,要么就毁灭。刘彧不想要拉拢,或者说觉得拉拢太过麻烦,就选择了毁灭。可是毁灭的还不彻底,明明是派人杀士族的,结果被王道琰和沈约一搞,居然变成了刘劭要杀害士族,他是来救人的。
可怜他打落牙齿和血吞,还得强笑着认下。
纵是得了救士族的好名声又如何?只要姚氏翻脸将他供出,他又能怎么解释?为免得姚氏将他供出,他不能灭姚氏,既得时时安抚着姚氏,又要提防着姚氏,真是累极了。
现在建康的局面说起来挺怪异,明明是姚底和刘彧合伙要灭士族,可是现在姚氏成了受害者,刘彧成了英雄,士族们对刘彧感激不尽。
可是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了这场杀戮就是刘彧主导的,他的帝位就会立刻坐得不安稳。
皇族们杀父弑兄,士族们都只当他们在演戏。可是如果皇族胆敢将屠刀挥到他们头上,只怕士族们没有一个人愿意。
这个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坐的呀!
姚思谦呷了一口清茶,轻声笑着。
“那东西在我手里……”姚思谦轻轻放下茶盏,就着盏中的茶水在几案上写了两个字。
就这两个字,却几乎将温幼仪惊得快要跳起来。
“怎么在师尊手里?”温幼仪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