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排的韩钰婷戳了戳她的后背,向她要试卷,她才反应过来一大摞卷子已经传到她这里了。
她从厚厚一叠里抽出两套——一套留给自己,一套放在温云的书桌上,然后把剩下的往后传。
温云很快就回来了。
周婉想着徐惠的话,脑子里乱糟糟的,最后还是打算先把卷子做完。
之前用的中性笔笔尖坏了,她从笔袋里拿出一根新的,新笔的笔帽格外得紧,周婉用力一扯,笔帽被打开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尤为清脆。
那清脆的声响也将周婉拉回现实,她现在是高三生,高考还在倒计时,绝不能为学习以外的事情分神。
有什么话,高考之后说也来得及,她如是告诫自己。
可是她下学期就要回t市了啊……
整颗心被又酸又涩的感觉侵占,周婉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去做那套模拟题。
墙上的挂表滴答滴答地响,同分针一起流转的还有周婉的笔触。
跳过了听力,英语试卷做起来还算快,下课铃响的时候周婉已经做完了完形填空。
听见身旁响起椅子摩擦的声音,周婉立马转过头,问:“温云,你去哪儿?”
他这才拿起书桌上的水瓶,动作中多少带着几分草率,水瓶里还有三分之二的水。
他神情淡淡:“接水。”
周婉抬眸望着他,澄澈的眼眸中氤氲着水汽,声音因感冒变得闷闷的:“那你能不能快点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温云好像是……点了点头?
趁着温云不在的时间,周婉静下心来思考,依然认为不管发生了什么,朋友之间有话还是要说开。
然而心底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温云好像不想理她了。
那是不是证明,他们不再是朋友了?
周婉终究是半大不大的孩子,对这世界的复杂性仍处在一知半解的阶段,还是更习惯于非黑即白的思考模式,把自己逼进一个死胡同。
等了半个世纪那么久,温云终于回来,却像是忘了周婉说过的话,径直从书洞里拿出上节课没做完的卷子,提笔而下。
周婉小声叫他:“温云。”
那人却似没有听见,不予应答。
周婉不死心地又叫了一遍,最后索性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终于出声:“我在做题。”声线清冷,像是融不化的千年寒冰冒出的冷气。
周婉听到过这种语调,可从不是对她,而是面对其他人。
她怔了怔,鼓起勇气说:“我刚才说过,有话和你说。”话语略显强硬,但从她口中说出来,总带着些棉花糖般软绵绵的味道,丝毫没有震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