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季淩看向采荷怀中的一个匣子。
采荷一愣,也跟着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如实道:“这是秦少爷差人送来的点心,说是家?中厨娘新出的样?式,送来给小少爷尝尝。”
其实带话来的人又何止只说了这些,原话里头,分明说的是员外病逝后便再未见少爷在友人间露面,很是忧心,盼得一见云云。
采荷虽是不懂,但?也知道,那些个话,定然不能说给少君听?。
季淩目光长?久的落在那两层高的黑檀木匣子上,忽而笑了。
半晌,他才收了笑,抬头看着采荷:“府里如今的规矩,你可还记得?”
采荷愣愣的看了季淩一会儿?。
青年嗓音分明温和,可她看着对?方的眼睛,就是莫名从骨子里生出一股子惧意,若不是怀里还抱着匣子,几乎快吓得跪到地上去,哑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记、记得,凡是外头送来的信物?,要先送至和春堂案上,先给少君,过、过目……”
和春堂原是冉府王管事?处理?庶务的地方,如今冉府裁减用度,下人几乎遣散了一大?半儿?,除去还留着伺候冉暮秋、为他端茶倒水的些跑腿小厮,整座宅院里几乎就不剩下什?么人。
而和春堂,也已然成了季淩的院子。
采荷年纪不大?,但?已然很会看脸色,她自己对?季淩敬重至极是因为恩情,却也知晓自冉员外死后,这偌大?的宅院其他人转变的眼色是为着什?么。
如今,在这冉府,究竟是谁说话更有分量,恐怕除了小少爷自己,谁的心里都门清。
采荷战战兢兢道:“秦、秦少爷、齐少爷先前派人送来的帖子,奴婢都依照少君说的,放到了和春堂,今日只是想着不过一匣子糕点,应当不妨事?,便没有……”
话音未落,就撞入青年无甚情绪的幽深黑眸里。
采荷哑然,终是没再说出半个字。
季淩转过头,淡声道:“去吧。”
采荷不敢再说话,忙抱着匣子匆匆退出院外。
等小丫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季淩才重新迈步,刚走出角门边,便又被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定在了原地。
“过犹不及。”
那人的声音比平日里冷沉几分,倒是同他那副清隽凉薄的容貌相得益彰,只是仍然很容易就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些微的不满来。
季淩步子微顿,转身回?头,便看见了不知何时起,已推着轮椅从一侧的小花坛里出来的许意临。
男人穿一身青衣,肩上松松披着层披风,右手拿着本薄薄的书册,另只手则轻轻抚摸着一片矮灌上的树叶,并未看他。
季淩静静看着男人,直至对?方摸够了那片儿?树叶,才转头过来,瞥他一眼,淡道:“你已然遣散了那些个想往他跟前凑的下人,又何必再步步紧逼,连同他一道长?大?的多年好友都不许他再见?”
“他年少,玩心也重,你将他断翅折翼一般,囚在自己身侧,终有一日他会怨你。”
季淩面无表情的盯了男人半晌,忽而微微一笑:“许先生言重了。”
青年声音朗润,笑容也如春风拂面,任凭谁来看,都只会觉得他是个知礼守礼的谦谦君子。
“我若真的如先生说的这般善妒。”
季淩道,“又怎会留行云斋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