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悄声走过,将一块碎银塞进棚屋窗台的药罐下。
老妇若有所觉地回头时,只看见雪地上浅浅的脚印,蜿蜒向北。
城墙的阴影渐渐被晨光驱散。
易年呵出口白气,望着远处军营升起的炊烟。
那里本该有早操的呼喝声,此刻却静得出奇。
估计是周信体恤士兵,特许寒潮前夜免了晨训。
加快脚步,离着越来越近。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军营的轮廓豁然浮现。
辕门前,两个哨兵正跺着脚取暖。
年轻的那个鼻子冻得通红,不停地往手上哈气,年长些的则抱着长枪,枪尖上结了一层薄冰。
"站。。。站住!"
新兵看见易年走近,牙齿打着颤喝道,"军。。。军营重地。。。。。。"
话未说完就被同伴一把捂住嘴。
那老兵瞳孔骤缩,膝盖已经重重砸进雪地里:
"参见陛下!"
声音像块烧红的铁,瞬间烫醒了整座军营。
巡逻的士兵从帐篷里钻出来,有人连靴子都来不及套。
火头军扔下搅粥的木勺,糊了一袖口米汤。
伤兵拄着拐杖往外蹦,纱布上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
所有人都望向辕门方向,望向那个背着竹篓的瘦削身影。
"陛下来了!"
"真是陛下!"
"万岁!万岁!"
欢呼声如野火般蔓延。
一个断了胳膊的小兵突然举起残肢,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北祁万胜!"
瞬间引发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声浪震得帐篷上的积雪簌簌落下,连远处的立阳城墙都传来回声。
易年抬手虚按,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走到断臂小兵跟前,解下竹篓取出个油纸包:
"金疮药,早晚各敷一次。"
又看向他空荡荡的袖管,"等回京,让工部给你装机关臂…"
小兵的眼泪砸在雪地上,却咧着嘴笑出一口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