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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徐丫头可算开窍了（第1页）

周淮民抿了口茉莉香片，茶沫子粘在牙缝里泛苦。对面姑娘的羊角辫随着点头晃动，梢扫过印着&0t;先进生产者&0t;的搪瓷杯，他突然意识到这姑娘在给他下套——从罗湖口岸开始，每句话都像精心丈量过的陷阱。

&0t;徐科长有话直说。&0t;他放下茶缸，瓷底和桌面相撞出闷响，&0t;机床的事我尽力……&0t;

&0t;不是尽力，是必须。&0t;徐静理突然截断话头，筷子&0t;啪&0t;地拍在桌上，&0t;厂办已经三个月没奖金了，王主任的胃病犯了还在车间盯梢。周科长在香港吃鲍鱼的时候，可想过轧钢厂炉火通红的夜？&0t;

包厢门突然被推开，服务员端着铝制饭盒探头：&0t;同志，你们点的红烧肉要凉了。&0t;

周淮民盯着饭盒上&0t;自力更生&0t;的标语，突然笑出声来。他从公文包抽出牛皮纸袋，港币特有的油墨香混着海鲜腥气在空气中弥漫。&0t;徐科长猜猜，这里面是采购款，还是通关批文？&0t;

&0t;放手！&0t;徐静理耳尖泛红，却用膝盖顶住桌角防止后撤，&0t;你当这是香港码头？这是社会主义的轧钢厂！&0t;

&0t;徐科长怕黑？&0t;周淮民的声音混着铁锈味传来，他正用钢笔尖挑开集装箱的封条，&0t;还是怕现某些不该出现的东西？&0t;

手电筒光束猛地晃动，在墙角堆放的进口轴承上聚焦。徐静理冲过去拽开帆布，德国制造的钢印在黑暗中泛着幽蓝。&0t;你……你偷换厂里的轴承！&0t;

&0t;注意用词，徐科长。&0t;周淮民点燃打火机，火苗在两人之间跳动，&0t;这些可是用你们王主任批的条子，光明正大运进来的。&0t;

徐静理突然想起三天前深夜，办公室电话铃突然响起。她当时正对着机床图纸愁，听筒里传来变声器的电流声：&0t;想要德国轴承，就按我说的做……&0t;

&0t;现在换我提问了。&0t;周淮民合上打火机，黑暗中只有烟头明灭，&0t;海关那批走私钢材，是谁签的字？&0t;

&0t;周先生！&0t;徐静理突然从梯子下探出头，间别着朵红绒花，&0t;下来喝喜酒啊，火主任特意留了上座。&0t;

&0t;徐丫头可算开窍了。&0t;老太太笑得满脸褶子，&0t;早该把那两根麻花辫散开，多俊的姑娘。&0t;

周淮民扯了扯嘴角：&0t;王主任，沪城机械厂那边的情况您也知道。他们厂办主任是我远房表舅不假，可人家现在主供南方几个大军区，咱们这小轧钢厂……&0t;

&0t;所以才要你多跑跑嘛！&0t;王主任突然压低声音，带着茶垢的缸子几乎戳到他鼻尖，&0t;你表舅不是最爱喝明前龙井？我媳妇娘家正好在杭州……&0t;

话音未落，办公室木门&0t;咣当&0t;被撞开。穿的确良衬衫的年轻人闯进来，袖口油渍斑斑：&0t;周哥！供销科刚截了咱们三吨无缝钢管！说是什么……什么战略物资调配！&0t;

周淮民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早该想到，自打上个月他凭着穿越者的记忆，帮厂里搞到紧俏的德国机床配件，整个采购科看他的眼神都变了。那些或嫉妒或算计的目光，像四合院里盘桓的野猫，随时准备撕下一块肉。

&0t;周淮民同志！&0t;尖利的女声刺破燥热空气，会计小陈举着单据冲进来，&0t;李副厂长让转告你，轴承采购经费再压减百分之十。他说……说你们采购科最近油水太足，该紧一紧裤腰带。&0t;

&0t;老师傅是沪城人？&0t;周淮民眼睛一亮，从挎包里摸出用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的桃酥，&0t;您给说道说道，机械厂那帮人最爱去哪个茶馆听评弹？&0t;

周淮民在本子上刷刷记着，突然感觉裤兜里的bb机震动起来。他借口上厕所，在车厢连接处回电话，听筒里传来表舅妈标志性的尖嗓门：&0t;小民啊！你表舅今天又被纪委请去喝茶了！那批轴承你千万别再提……&0t;

&0t;找陈主任？&0t;年轻人嚼着口香糖，耳垂上的金钉在阴天里晃眼，&0t;他去广州倒彩电了，这礼拜都不在。&0t;见周淮民转身要走，他又突然开口：&0t;不过你要是有外汇券，我倒能帮你弄点&039;计划外&039;的货。&0t;

&0t;检测？&0t;会计小陈突然插话，她新烫的卷随着笑声颤抖，&0t;周哥怕不是用眼睛检测的吧？你闻闻这机油味，怕不是从废品站淘来的！&0t;

王主任端着茶缸的手突然一抖，褐色液体在水泥地上蜿蜒成诡异的形状。周淮民盯着那滩污渍，突然想起火车上老先生说的话：&0t;现在有些个体户，专门收国营厂淘汰的边角料，打磨打磨就敢当正品卖……&0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