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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听说你今天又立功了（第2页）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五六个科长围在椭圆桌前，茶缸子里的茉莉花茶早泡成了褐色。供销社的刘主任跷着二郎腿，油光水滑的皮鞋尖抵着暖气管：&0t;不是咱不帮忙，今年河北遭了冰雹，大白菜减产三成。你们厂要三千斤？顶天给一千五。&0t;

&0t;刘主任，去年咱们可签过优先供应协议。&0t;采购科王科长咳得震天响，搪瓷缸子在桌面磕出脆响。

刘主任慢悠悠吐出个烟圈：&0t;协议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不过……&0t;他忽然转向周淮民，&0t;听说周同志会治牛病？我老丈人村里的母牛难产，要是能请到您……&0t;

&0t;刘主任，您闻闻这味儿。&0t;周淮民变戏法似的掏出个小纸包，橘黄色的粉末在指间流淌，&0t;这是果儿从四川带来的陈皮粉，治牲口积食有奇效。要是能换您半车白菜……&0t;

刘主任的烟头猛地抖落火星。三天后，当周淮民带着五辆解放卡车停在供销社后院时，正撞见几个二道贩子在卸菜。为的光头男人拎着麻袋要跑，被他一把揪住后领：&0t;张哥，这白菜往黑市送呢？我媳妇娘家村正缺冬菜，匀我两车？&0t;

光头男人刚要作，瞥见他别在胸前的厂徽，脸色顿时精彩起来：&0t;周兄弟说笑了，您要多少？&0t;

&0t;就这两车。&0t;周淮民拍了拍车斗，&0t;不过得麻烦您写个条子，证明是支援灾区。&0t;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介绍信，钢笔水在阳光下泛着蓝莹莹的光。

周淮民转动钢笔，金属笔杆在指间翻出残影：&0t;桃源村去年要价两块二，今年黑市猪肉已经涨到三块八。他们要是坐地起价……&0t;

&0t;所以得赶在腊月二十三前把合同签了！&0t;刘建国抓起军大衣，棉絮从肘部破口处钻出来，&0t;运输队老王说他表弟在桃源村当会计，今晚就出！&0t;

深夜的绿皮卡车在积雪中颠簸，周淮民裹着羊皮袄缩在驾驶室。老王司机把暖风开到最大，车窗内壁结满冰花：&0t;小周同志，我表弟说今年村里的猪崽成活率不到六成……&0t;

&0t;所以他们才急着找外销路子。&0t;周淮民突然坐直身子，&0t;王师傅，前头是不是有个岔路口？&0t;

&0t;邪门了！&0t;老王哆嗦着摸出火柴，&0t;这地界去年淹死个知青，说是水鬼找替身……&0t;

&0t;这是王寡妇家的小子，昨儿个上吊死的。&0t;引路的会计压低声音，&0t;说是偷了生产队的猪饲料……&0t;

周淮民突然抓住会计的手腕，指尖触到硬邦邦的票根：&0t;这丧礼的烟酒糖茶，都是从供销社赊的？&0t;

&0t;张主任去年冬天突然盖起三层楼。&0t;会计的声音颤，&0t;他老婆在县里开餐馆，天天有卡车往那送……&0t;

祠堂外突然响起脚步声，周淮民迅把账本塞进怀里。张德贵举着手电筒走进来，光斑在神像上晃动：&0t;两位同志，村支书请你们过去吃杀猪菜。&0t;

&0t;今年这猪啊，膘肥体壮！&0t;村支书用筷子敲着瓷碗，&0t;就是饲料钱……&0t;

&0t;我们带了两吨化肥来换。&0t;周淮民突然开口，&0t;另外还有五十台收音机，都是上海牌的。&0t;

满桌人脸色骤变，张德贵的手在桌下摸向腰间。周淮民继续道：&0t;不过得先签这份联合采购协议，把供销社和轧钢厂的指标合并申报。&0t;

这时祠堂外传来铜锣声，有人尖叫着冲进来：&0t;冷库着火了！&0t;

&0t;周科长您可算来了！&0t;仓库主任张建国从驾驶室探出头，雨水顺着他的草帽檐往下淌，&0t;前头路都淹了，运输队说至少得绕三十里山路！&0t;

周淮民扒着车门跳上去，车厢里堆着的塑料薄膜在风雨中哗哗作响。他摸出怀里的地图，手指在泥点子斑驳的纸面上移动：&0t;走西郊那条土路，昨天我让工程队垫了碎石。&0t;

&0t;那路窄得只能过驴车！&0t;司机小王瞪圆眼睛。

&0t;把车头灯改了，前头加两盏探照灯。&0t;周淮民掏出钢笔在地图上画圈，&0t;再找二十个青壮年，每人两斤高粱烧，扛着薄膜分段铺路。&0t;

张建国突然一拍大腿：&0t;对了！您上次教我们编的竹筏！&0t;他指着窗外翻涌的护城河，&0t;河对岸五个生产队正等这批薄膜救大棚呢！&0t;

&0t;老张，记得让运输队带上铁丝网。&0t;他合上地图，&0t;把鹅卵石装进网兜垫在车轮下，比铺木板管用。&0t;

话音未落，仓库铁门被撞得哐当作响。采购科小李浑身湿透地冲进来：&0t;周科长！供销社来电话，说城西蔬菜站要加订三百斤黄瓜！&0t;

&0t;让他们拿肉票换。&0t;周淮民头也不抬地在本子上记账，&0t;告诉他们，明天这时候要是有十辆卡车堵在厂门口，后天的黄瓜价格涨两成。&0t;

张建国听得直咂舌：&0t;周科长，这不符合计划经济……&0t;

&0t;现在是什么年月？&0t;周淮民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光，&0t;报纸上天天喊&039;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039;，咱们轧钢厂的大棚蔬菜就是试验田！&0t;

&0t;周同志！&0t;老支书把火把往泥地里一插，&0t;我们村三十个后生都来了，你说咋干就咋干！&0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