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名人,或者异族安葬在塔墓的。”吉贵补充道。
这点苏澜十分认可。古今中外,有许多塔墓,比如,古埃及法老的陵墓金字塔;中国古代也有六大塔林,如少林寺塔林、灵岩寺塔林、风穴寺塔林、青铜峡塔林、神通寺塔林、栖岩寺塔林等六大塔林;还有“东方金字塔”之称的西夏王陵塔型陵墓等。
杀四却提醒道:“棺中骸骨身着甲胄,是否将军不能确认,但肯定不是僧人道士!还有,这里应该不是简单的塔墓,不然,怎么解释周遭的骸骨围绕着棺椁跪着请罪的模样?”
“有道理!”苏澜叹道,“修建石塔的人这是要他们永世跪拜谢罪,不见天日!”就像秦桧夫妇和万俟卨、张俊,已经在岳飞墓前跪了数百年!
吉贵是盗墓贼出身,思想有点复杂:“我们打开了石塔,这是不是违背了建塔人的初衷?”
“天意如此!”杀四双手合十,道,“兴许,他们这是用这种方式向我们倾诉不白之冤!”
不过,到底谁才是苦主?一时间,大家都沉吟不语。
由于石塔坍塌,日晒雨淋,风刀霜剑,那些下跪请罪姿势的尸体腐烂得非常严重,只剩下骨架;有的甚至于尸骨无存,只是一具锈蚀、腐烂的甲胄在那里支撑着。
同样,由于棺盖断裂,里面的尸体也是腐烂得非常严重。
正因为此,根本无法判断死者的年龄和死亡时间。至于性别,既然是军汉,大家根本不用怀疑,这一定是个男人。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和那十六具尸体不同的是,这具骸骨是被人郑重地收敛了。满椁珍贵无比的随葬品也显示了他的不凡。
只不过,沧海桑田,岁月流逝,石塔坍塌了,而当年收殓棺木的人也已经辞世,只能任凭它被风吹雨打,棺盖损毁,骸骨惊现……
就在苏澜浮想联翩之际,猛然听到杀四、常乐、甘甜、卞雍、吉贵、汪升等人同时失声惊叫起来。
苏澜定睛一看,只见棺中骸骨下半截尸身,由于麻布腐烂,依稀可见一些东西。
杀四赶紧拿刀划开了下半身的麻布。
只见身穿甲胄的尸身居然左手紧握一根一米来长的镶金嵌银的马鞭,右手紧握一把一米来长的长柄大刀,大刀还套着牛皮刀鞘,刀鞘上纳着祥云图案,还缀着各色珠宝。脚上是一双褐色齐膝高筒牛皮战靴,也纳着祥云图案。
盗墓贼出身的吉贵胆子忒大。只见他双手合十,喃喃祷告半天,先是从骸骨的手上轻轻取下了马鞭,后又取下了大刀,当然是连刀鞘一起。
旁人看似简单,吉贵却出了一头冷汗。他长吁一口气,道:“这位先人是个好说话的!若是遇到不好的,即便掰断了手指,也休想取走他一根针!”
苏澜等人不禁毛骨悚然。
甘甜一向喜欢马鞭。她接过这根镶金嵌银的马鞭仔细端详,啧啧赞叹道:“公子请看,这马鞭是由几绺牛皮,和着金丝银线编织的,绝非凡品!”
常乐则冷森森地道:“这马鞭有一股杀气!一定要了很多人命!”
“咦!”杀四捧过刀,惊叹道,“这大刀三尺多长,恐怕有二十来斤重!势大力沉,适合劈砍!看来,使刀之人定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大将军!”
大刀一、二十斤重,是最趁手的冷兵器,适合持、扎、劈、砍、撩、斩、扑、击、削、绞、挡等各种刀法。
杀四还盯着刀鞘,边欣赏边感叹道:“这刀鞘也是上等牛皮制作。尸骸都腐烂得不成样子,可这牛皮刀鞘却是完好无损!到底是……咦?”他忽然惊叫一声。原来,他已经抽出了大刀。惊叫是因为,他看到露出刀鞘的部分有些锈蚀,以为很难打开,于是使了大力,却出乎意料地一抽即开!
这是一把长柄大刀,刀身宽大,是为宽刃刀;刀尖却异常尖锐,向上弯曲,且像宝剑一样两面开刃,两面都开有血槽。大约距刀尖一尺处,又变成单面开刃。且刀背设有锯齿,穿有铁环,目的是防止刀背处被对方兵刃劈坏。
最关键的是,大刀虽然锈迹斑斑,然而用草叶稍作擦拭,就锃亮如新!尤其是刀刃,寒光闪闪,杀气腾腾,战意满满,威风凛凛,仿佛注入了无穷的活力,爆发出超强的战力!至于用来揩拭的草叶,早就被刀刃割得寸断。
杀四自己就是使刀的,自然明白,此为千古不遇之宝刀!
刀为“百兵之胆”,是最重要的冷兵器械之一。与剑相比,刀法大开大阖,变化较少而威力不减,而且大刀在演练中一般都是双手握持,以腰力发劲,一动一静都表现出雄浑威武、勇敢果断的气势。这把大刀既是砍刀也是刺刀,非常罕见,其特点就是可砍可刺,刀法丰富,灵活多变。
杀四凝眉沉思,道:“从长刀宽刃可以看出,这位将军武艺高强,臂力惊人,一定是刚猛遒劲,虎虎生风!但是,刀锋尖锐,单双开刃,说明将军心思细密,灵活贯通!而且,此刀既适应马战劈砍冲锋,也适合马下近战肉搏!”
忽然,他打住话头,凝眉仔细端详起刀柄,良久才对苏澜道:“县主,您看,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
苏澜听了,赶紧上前,仔细查看。只见刀柄处,被铁器凿出一个比铜钱通宝略大的似字似花的椭圆形图案,粗看好似一团乱麻;仔细一看,又仿佛是万千杨柳枝条纠缠在一起。
和众人一样,苏澜也是一头雾水,无法判断其含义。倒是常乐看了后,咋舌道:“像是风吹草动,又像鬼画桃符!”
“杀四,在你的记忆里,咱们大成百年历史中,抑或是鲜卑虞朝,西北边疆有没有使这种宽刃大刀的将军?”苏澜问道。
杀四凝眉沉思,最后无奈地道:“使刀的将军很多。不过,具体是谁,我还真没把握!许是我孤陋寡闻,见识浅薄。我想,诚王殿下一定知道。”
“看来,回云城后咱们得发鸽信回京城问问!”苏澜沉吟片刻道:“金刚泥塑里面的尸骸基本上可以断定,是十五、六年前被悟寂杀害的住持玄空大师和他的徒弟虚云和尚。可这些骨骸,我看时间更为久远,来历更为复杂;而且,这些书籍字画都烂成了渣滓,也更难判定!看来得费些功夫!”
眼瞅着,石塔棺椁清理和白莲寺地道、金刚泥塑清理一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苏澜只好道:“白莲寺的事情就交给汪升和卞雍、吉贵你们三个负责,仔细清理,分门别类,登记造册。尤其是这具棺椁里面的骨骸,最好能找到相关证据,说不定他还是大成的某位战功卓着的将军!还有,这刀得拿回去,杀四负责画影图形,拓出刀柄上的图案纹样,仔细研究一番,看看到底有什么讲究!”
时间不早了,苏澜得回保安关,一来要为程立疗伤,二来还得审讯袁云的那个什么花蕊夫人!还有,估计张凡也该回保安关合兵了,她得了解宣仁关、镇塔关和土台关的情况。接下来还有大事要做,比如得到保安关以西的关城去巡视,还要严防死守,绝对不能让苏萍被劫持者偷偷运出关城,送到北狄大漠!
苏澜又安排了一下白莲寺叛乱分子死、伤者的处理问题,将带来的卫兵留给了汪升和卞雍、吉贵。她只带着杀四、常乐、甘甜以及诚王暗卫和全园护卫回到了保安关。马澄自然跟着她逃也似的回了保安关。
此时已是申时初刻。苏澜赶紧要来山泉水洗漱一番,还匆匆吃了个午、晚餐,然后急忙赶到程立的病房。
程立已经苏醒,正疼得冷汗直冒,呼爹喊娘,嗓子都嘶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