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非白一怔。他本以为魏恪会说没有的。祝非白干巴巴的道:“谁啊?我认识吗?我见过吗?不会是杜芊芊那个暴力狂吧?”“不是。”魏恪轻笑:“我和芊芊就是朋友而已,你在想什么?”“哦。”祝非白闷闷的道:“那我见过吗?”“没有。”魏恪垂下眼睫,道:“我认识你的时候,她已经去世了。”“什么?”祝非白一愣,“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也才十来岁……”“嗯。”魏恪说:“其实我以前只是一个小乞丐,整天里食不果腹,有一天,我觉得自己都要饿死了……”他顿了顿,笑一声:“然后我就遇见了她,她将我带了回去,给了我新生的机会。”魏恪温柔的说:“若是没有她,也许你我有缘遇见,我仍旧只是一个浪荡街头的乞丐。”祝非白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哑。他抿了抿唇,道:“你说的……是azalea的母亲吗?”“嗯。”魏恪说:“我喜欢她,可是一直没有告诉她。”那天山顶上有很多的星星,山上大气稀薄,星辰就格外的清晰,它们安静了亿万年,亘古不变,看着凡尘俗世里的贪嗔爱恨。那天晚上,山上的气温很低,帐篷里是暖和的,可是祝非白的心却无论如何都捂不热。有一些东西破碎了,本该就这样弃之不顾,但是却又不甘,却又不忿。她只是比我先遇见你罢了。如果……可惜啊。祝非白想,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少年的心在那个夜晚支离破碎,无人知晓。动如参与商(6)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清桥的天气似乎一直是这样,连绵不断的小雨,点点嫣红的桃花,临街的小桥,挂着水珠的檐角,一切都很安逸。祝非白看着骨灰匣子,喃喃的说:“我是把你葬在你的故土,还是带着你,多看看这世界呢?”其实回想起来,魏恪从来就没有为自己而活过,他似乎一直都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魏妤。为了她奔波操劳,为了她耗尽一生,为了她葬身火海。她当年在街上把他领回去,为了报这个恩,魏恪就用了自己的一辈子想要救活他。祝非白闭了闭眼睛,手指静静地捏着桌角。你说这世界上怎么就会有这么多的不平事呢,明明有人爱的撕心裂肺,偏偏求而不得。这时候门忽然被敲响了,祝非白声音冷淡:“滚。”安静了一会儿,门外的人说:“祝非白,你他妈狗脾气见长啊。”这声音……祝非白一愣。这是腾蛇的声音。他打开门,果然看见了一身黑衣的腾蛇活像个来索命的黑无常,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骨灰匣子,没说什么,只是道:“你别问我来处,我也不问你归路,虽然我们一直相看两厌,但是到底是队友,这一趟我本来不想来。”祝非白不冷不热的瞧着她:“你没死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你就是通缉犯,我要是逮着你去公安局,你说我会有多少赏金?”腾蛇冷嘲热讽的:“说的你自己多干净似的,要不是傅沉寒,你早就上断头台了。”两人从认识以来就是这样的针锋相对,见面不吵架都不习惯,等对骂结束,腾蛇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问:“你之后打算去哪里?”“没打算。”祝非白淡淡道:“山川湖海,到处为家。”“第一次见有人把无家可归说的这么清新脱俗。”腾蛇说。“……”祝非白道:“你他妈过来就是为了看老子的笑话?现在你也看完了,可以滚了,不送。”腾蛇笑出声,“你现在怎么这么喜形于色?”祝非白道:“不必出生入死,在刀口上舔血,我还装什么?”腾蛇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你说得对,可是我……”她垂眸看着自己满是茧子的手,轻声说:“可是我已经改不了了。”她轻轻的一声叹息,良久又说:“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东西要带给你。”“什么?”腾蛇说:“是魏恪留给你的东西。”祝非白猛然站起身,嗓音有些颤抖:“……什么?!”腾蛇自嘲的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他最后心心念念的人还是你,若是有一个人真的走进了他心里,那个人不是魏妤,而是你。”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是卑微的等待都会有结果,那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早就该开花结果了,我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我忍不住。”她抿了抿唇角,说:“或许你我都是这样的性子,不撞的头破血流,就绝不愿意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