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一口热汤,一碗粥,也总得有人来做。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把那锅鸡汤熬起来。不是为了还人情,也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大本事,而是因为他看见了太多不该被忽视的疲惫和沉默——秦淮如咳得撕心裂肺,贾张氏饿得骨瘦如柴,连小当回来时都低着头不敢开口。
这个四合院,总得有人撑着,不是吗?
可他们也知道,这香味不是他们的,是何雨柱的。
这人呐,嘴上不饶人,动起手来那是一说一不二的狠,可他炖出的东西,是真让人心里发软。尤其是那鸡汤,汤清见底、油亮不腻、香气带着点姜片和葱段的微辣,一闻就知道不是乱煮的。
只是这一次,他没做点心。
他甚至都没准备其他菜。
就一锅鸡汤。
他坐在厨房灶台前,手里握着锅铲,盯着那翻滚着的汤面,神情有些木然。他脑子里转着的,不是佐料搭配,不是火候掌握,也不是该先给谁盛碗——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疲倦。
他累了。
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里那种说不出口的绵长的、沉甸甸的累。
秦淮如伤势还没好透,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每次一咳嗽,肩膀都会抖上半天。她怕他担心,总装作若无其事地笑,可他哪能看不出来?她咳完了总会转过身去擦眼角,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那手背上残留的泪痕,骗不了人。
他一直担心她。
尤其是那晚她噎着之后,他的脑子至今还回荡着她那一声“咳咳咳”里透出的哀鸣。那是一种生理本能的挣扎,也是一种让人骨头都酥了的恐惧。他那时候真的怕她走了,怕那种从没拥有就被夺走的感觉再一次席卷而来。
那种怕,不是平日的谨慎和小心,是深藏骨髓的本能,就像是一个孩子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不敢再经历一次了。
“雨柱啊,你汤烧糊啦?”
一个老太太探头进厨房,声音带着点打趣的语调,脸上堆满笑意,可眼神却贼兮兮地直往锅里瞅。
何雨柱没回头,只淡淡道:“没糊,滚蛋。”
老太太讪讪地缩了回去,嘴里嘟囔着:“这人,脾气一点没改,哼。”
他也没在意,依旧盯着锅里的汤,一勺一勺地将浮沫撇净,那动作像是仪式一般郑重而重复。他心里突然想起一件事——早些年,每次秦淮如身体不好时,他都会顺手做几块红糖糕给她,说是补气血,嘴上嫌她娇气,手却总是比谁都勤快。
可这次,他没做。
不是没时间,也不是没料。
是他懒得做。
或者说,他心里那点对生活的热劲,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他开始意识到,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换来对等的回报,有时候你把心掏出来放人跟前,别人却当成了踩脚垫。
秦淮如……她也变了。
他不是没察觉到她这些天更沉默了,有时候一整晚都不说一句话,眼神游离,像是心里藏着什么大事。他问,她就笑,说没事,说她只是累。
可她从来不是个容易累的人。她精明,能干,嘴上三句话能绕得人团团转,她怎么可能仅仅是“累”?
她是有心事。
他知道,也不想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