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灯光再亮些,林灵跟着小孩的视线一一看过去,她只觉得手脚发凉。小孩吓得脸色发白,膝盖一软,跌在地上。皇甫情停在最后一间水牢前。他脸上面具般的笑容直到这时才有所收敛。不过嘴角仍有三分上扬。“阿落,你看。”他的声音里带着蛊惑。“这个人,你也不认识了吗?”那声音在空荡荡的黑暗中,仿佛恶鬼呢喃,让人不寒而栗。她硬生生打了个寒颤。“他可是,你最爱的小叔。”“噗呲——”林灵错愕地瞪大眼睛。只见皇甫情掌心滴血,牢牢握着那柄刺向他的匕首,脸上却在笑。笑得温柔:“阿落见到了小叔,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哐当!”他将匕首扔到地上,脸色丝毫未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闻人落眼睫颤抖,盯着水牢里那个不成人形的人,浑身都开始发抖。“阿落许久没见过小叔,想必很是想念。别哭。”他擦了擦闻人落的脸,血滴在她脸上,混着泪,将那张脸染得诡异。“早知阿落见到小叔便不生气了,我该早些带你来的。”皇甫情喃喃着,抱着闻人落一步步走近。林灵攥紧手指,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真可恨她只能共梦,并不能改变过去发生的事情。妈的,皇甫情是个变态吧,拳头硬了。作者有话说:080◎夺舍◎080画面再一转,林灵呼吸一滞。上一个场景中闻人落绝望的样子还在她脑海里,而此时,那张美丽的脸像枯萎死去的玫瑰,干瘪褪色,仿佛被抽干了水分。皇甫情微笑着割破她手腕放血,眼睛里满是深情:“阿落,我只要一点就好。”接下去的时间里,林灵感觉自己备受煎熬,她眼睁睁看着皇甫情是如何一刀一刀榨干闻人落的血,将她剥肉剔骨,利用得彻底。林灵心里憋得难受,她想掐着皇甫情的脖子,掐死他都不足以平怒。世上怎么有这样的变态。她替闻人落难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共梦对象是闻人落,她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种死寂悲哀,那种永生永世无法解脱的绝望。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笼在绝望之中,直愣愣呆着,半天都没有眨一下眼睛。一只冰冷的手轻触她眼睑。她的睫毛轻轻颤动,视线缓缓凝聚在那指尖。林灵眼神呆住,张了张口,猛地看向床边的青年。他的脸笼在晨光里,昳丽冷漠。林灵猛地扑过去:“闻人越!”她撞在青年胸膛上,双手揽住闻人越脖颈,死死抱着,不安地叫着闻人越的名字。青年清冷的眼眸一怔,他低头,双手握住林灵肩膀,想看她的表情。林灵死活不肯稍微松些力道,她很不安。“闻人越你去哪里了?”少女声音里充满委屈和难过。闻人越垂下眼睫,整个人身上的冷漠如桃林里的白雾,阳光照下来,就散了。他将林灵揽进怀里,深深吸了一口少女头发上的味道,像是长途跋涉的旅人找到最安心的归宿,温和了下来。“我找到了皇甫情。”青年嗓音有些沙哑,充满了疲惫。林灵吸了吸鼻子,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她在闻人越胸膛上蹭了蹭,声音闷闷的:“你想怎么处置他?”她不想让闻人越知道自己梦见了什么。她看到都很绝望很难过了,闻人越看到闻人落和闻人缕遭受了什么,他该多难受。闻人越感觉到衣服上的湿意,视线落在旁边装死的锦鲤身上。锦鲤尾巴抖得像一块破布,气得要死,还怕得要死。大爷心里苦,大爷委屈!“怎么哭了?”闻人越用了点力道将林灵从怀里推开,视线看向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哭得很狼狈。林灵吸了吸鼻子,又抱住闻人越:“太想你了嘛!”闻人越一怔,轻轻拍着她的背:“抱歉。”“拉钩!以后不可以再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林灵气鼓鼓地伸出小手指。闻人越垂眸,抿唇:“好。”林灵拽住他手指,瞪着红肿的眼睛:“下次要是再敢骗我,我一个月不理你!”“好。”林灵看着他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嘀咕:“你多久没休息?”她伸手理了理闻人越的头发,跳下床,拉起青年的手,将他拽到梳妆台前:“我替你梳头。”闻人越乖乖的:“好。”林灵眼睛一眨:“好啊,果然是做了亏心事,这么听话。”“以后都听话。”闻人越看向她。林灵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捂住心脏,控诉地看向闻人越:“你你你——”闻人越轻轻一笑。林灵:啊我死了!美人一笑,谁能挡得住!完蛋,这厮学会利用美貌了。林灵红着脸轻轻梳他的头发。青年的发丝乌黑如瀑,很柔软。那些发丝在她掌心滑过,林灵心也变得软软的。“我们回去就举办道侣大会吧!”她兴奋道。闻人越视线落在她眼睛里,仔仔细细盯着,半晌,缓缓道:“好。”他垂下眼眸,凝去眼睛里那些可怕的感情。会吓到她的。林灵兴高采烈。半晌,她挠挠头,有些尴尬地看着镜子里的人:“嘿嘿,那啥,我重新来!”闻人越抓住她的手:“不用了,这样很好。”林灵嘴角一抽。虽然她很自信很自恋,可是这个发髻梳得歪歪扭扭,饶是脸皮很厚,她也说不出一声好看。闻人越已经抓着她往外走,林灵纠结:“真的不用重新梳吗?被人看到怎么办?”“我很喜欢。”闻人越嗓音清澈。林灵脸色爆红,动不动就说情话什么的,真的很让人脸红啊。她摸了摸脸蛋,被那个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忙努力装作正常,顾左右而言他,眼神飘忽:“哦,好吧,我们要去哪里?”嘴角却止不住上扬,整个人晕乎乎地被带着走,连方向都不知道了。闻人越停下脚步。林灵抬起头:“桃林?”她感觉此处有些熟悉。闻人越:“嗯。”当闻人越打开阵法的那一刻,林灵有些不安,她攥紧握着她的大手,声音克制着:“这是什么?”“阵法。”闻人越牵着她走向打开的地下通道。与梦里皇甫情打开的一模一样。林灵打了个寒颤:“这里为何会有阵法?”“皇甫情曾在仙门学习,偷师一二对他来说并非难事。”青年的声音平静,没有情绪。林灵吸了一口气:“你还未曾告诉我如何抓到他的呢?”地下空荡荡的,少女的声音清脆、活泼,充满欢快。闻人越抿唇:“你见到他便知。”他牵着林灵走到底。空气中满是腐朽的味道,少了梦里的血腥。林灵怀着好奇走近,看到牢里的人,她瞪大眼睛:“怎么是他?”牢里的青年抬起头,看见林灵,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闻人越伸手一挥,“咔擦”一声,青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钟云。”林灵瞪大眼睛。钟云嘴角渗出血丝,他吃吃地笑起来。“真好骗啊。”闻人越目光平静,不知做了什么,紧接着钟云又发出痛苦的闷哼。林灵一眨不眨盯着钟云:“我知道了。”她重重点头:“我知道了。”“你真是个变态。”林灵嫌弃皱眉,“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钟云抽搐的动作一顿,随即笑了起来。他倚着石壁,浑身骨头好似都给人抽走了,软绵绵地,脑袋抬不起来,声音痛苦又愉悦:“儿子?也对。儿子不就是延续我的血脉?为我延续生命,想必他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