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全是靠尹琮自然是不可能。他一个护法,常年在魔尊身边,根本不可能无时无刻注意着这里。今日这场棋子他注定要落下,他和养蕴和只能活一个,若不是为了让沈寺落套,他又何须一连在醉舞楼住着。何须让他也在棋盘上走了一遭。那场刺杀是他的安排,若是成自是好,若是不成那也无妨。一出好戏,就是要看人露出马脚。不管是什么东西,露出马脚才更好对付。养蕴和没死也没什么,可突然出来个男人不过是出头几句,还安排时淳到处去寻找。有意思的他当然要插一脚。不过魔尊因为不喜臣子嫡子衣物而杀人,这种荒诞的事可不是他编的。传闻自然是要验证,而验证的人就是他所选的人。陈弦贺敛去眼中锋芒,跪在地上,“主母,此事却是我母亲之错,我向您保证日后绝不再犯,倘若再有,我陈弦贺五马分尸不得好死。”娄怜云心中善良耳根也软,见不得他发这样的毒誓,“好了,好了,知道错了就好。”虽他是这般认错,偏偏养蕴和就觉得他惺惺作态指不定憋着什么坏。许是在一起生活久了,对一个人的直觉准到发指。这场闹战过去后沈持峦身边挂着两个人,一边一个谁也看不上谁,连在去魔宫前俩人还因为马车的事儿呛夺。“今日穿的新衣与我马车甚是搭配。”三人站在马车前,养蕴和理着手中的袖子,有意无意的发出一声感叹。这是明晃晃暗戳戳的抢人。“我倒是觉得今日更搭我的马车,魔宫夜宴本是魔尊主办,太过抢眼不好吧?”陈弦贺也不服输道。“沈恩人,你想上谁的马车”“沈寺,你想上谁的马车”争夺之际,娄怜云的马车正好停下,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有准备的沈持峦见机上了马车。马车不是很大,但也不小,里面的装饰很温馨。陪在她身边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丫鬟,见到闯进来的来人,口中的呵斥被娄怜云挡了回去。“无碍,这俩兄弟之间是挺难抉择。”其实她也挺好奇,若是他这马车没有来,沈持峦会选择上哪辆?养蕴和是他的亲儿子,他什么个性什么脾气都清楚,与他恰恰相反的陈弦贺年少便懂事,勤俭节约从来不会去要求什么。可能也正是因为这,看到他就没有来的心酸。“弦贺十三岁就来了养府,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灰头土脸的,整个人倒是胖胖的,没饿着自己,挺聪明的。”“来了之后就找他那个姨母,就是蕴和的二娘,一问这才知道他爹妈不幸遇了人祸,也不知是谁说他妹妹嫁的好,连带着他们家都过的富裕,这一富裕便在村子里传开。”“没过多久,在某个夜晚被强盗抢了家还不算,连他的父母都没放过,万幸的是那晚他尿急小解出了房门,这才活了下来。”娄怜云诉说着这些就像是将压在心下,多年的苦闷说出来。沈持峦心下了然,这是想让他替他来做选择,只是让他不解的还有那个陈灵。这两日他在醉舞楼听了不少饭后闲谈,其中就有娄怜云,都说他和养傲懿夫妻两人感情很合,那才是真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后来不知怎的,养傲懿带回来个女人,没多久就娶进了家门当二房。当时有不少人对一双人的爱情期望破灭。魔族很少去追求这些□□上的专一,所以三妻四妾很常见,甚至还有一些没有道德的魔修私生活很乱。正不巧,这个陈灵是魔修。通常没有修炼的普通魔人只是体质好些,而魔修长期以某种形态修炼,与正常魔人走路时不一,常喜前脚掌着地后以筋带回,走路太过轻盈没有一点声响,就连走过的泥土都不会留下脚印。而现在的问题是,她是魔修,却没有一点魔气。“陈灵……”“她是魔修,不过那时我身子不好,后来又中了些毒本就命不久矣,是她寻得秘法用了全身的修为,才保住了我的命。”“后来我才知道,她豁出去救我,全都是因为傲懿的一句话。”“他说,如果你能救好她,我便娶你为妻。”“是娶进家门,我和陈灵哪天也是针锋相对,现在他撒手人寰,却剩下我和她两个曾经为仇的人。”“现如今我们两人也握手言和,争斗的却成了我们两个的孩子。”“命运,可真会捉弄人。”马车中安静的只剩下车轱辘的转动声,陈年旧事的挖起在此刻却有些格外沉闷。娄怜云擦去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泪水,她还是她,养府的主母,是这个家的掌舵人。“你还相信命?我倒是觉得这种虚无缥缈,眼看不见手摸不着的东西是个祸害。”“就好比鸡蛋的外壳,你将它打破就会发现里面蕴藏着一个全新的生机。”“你若是真的信命,你与养蕴和便不会走到现在,这便是天塌后崭新的生活。水来降挡兵来土掩这种小道理你不应该不懂,你到底在怕什么?”“怕他们两个的必死一人?还是陈灵的背后之刀?”沈持峦如炮火进攻的话猛烈落下。副作用是灼烧,疼痛,却很管用。任何事情,在迷茫之际都需要一个局外人。他说完后便出了马车,坐在前头吹着微风好不快活。当然如果没有两边夹击的马车他会更快活,很快那两人发现他坐在前头,也跟着换了地方。“沈寺,今晚将会是难忘的一夜吗?”陈弦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被风吹散的些许朦胧。会是吗?他也不知道。沈持峦仰头望着天空繁星,总觉得平淡的有些可怕,说是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夜前的征兆。陈弦贺这么问,肯定是下了什么套,今天晚上一定会出事儿。养蕴和耳朵尖的厉害,听着他说的话当场就不乐意,冲着他嚷嚷道:“啧,陈弦贺你肚子里揣着什么坏呢,小心你爷爷我不仅把你踹的更惨,你那小情郎也更惨。”经两人掐完车速明显快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还慢悠悠的行驶,很快便到了魔宫城门下。城墙高大犹如绝世之隔,让人无法窥探到里面,只有城门被打开的十分展。来往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泱泱人群足以证明这场宴会的重要性。过往都是一家子人,上有花甲之年,下有襁褓婴孩,若说这是一场宴会,不如说是一场足以威胁到所有人的筹码。见沈持峦下车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他是被这么多的人吓到,养蕴和退上两步停在他身旁,罕见的耐下心解释道:“这场宴会是一年一度举办的和宴,说是因臣子同朝不易避免不合的和宴。”跟随的主子不同,所站之位亦不同,这场和宴就是无稽之谈。似是知道他所想愿为他解惑,养蕴和薄唇轻启,忽的想起什么,要说出口的话转而就被心中疑惑代替。“你向陈弦贺许了什么,能让他带你来魔都见魔尊。”至于为了什么见魔尊,他不在乎。“这么想知道,不如来问我。”一直寡言的陈弦贺说道。沈持峦心平气和的夹在中间,他身旁左右就是这俩人,打听对方兄弟两个是一点不避讳。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方面,从小一起长大的俩人还是有共同点的,难的是两人之间太过勾心,他不想掺和进去。很快跟着指引到了地方落座,许是有养蕴和的作用,周边的桌凳无人敢座。随着众人落座,满当的席位中空出个小圈。陈弦贺轻拿起茶壶给娄怜云杯中沾满茶水,独独到养蕴和时越过,直直落在沈持峦杯中。也不知等了多久,直至黑暗将席座笼罩也未曾见魔尊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