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跪,就是七天!
邸盟一边伺候他更衣,一边心痛不已。
黎三喜赶来送药汤,邸盟得了机会拿着灵儿的吩咐打头阵,抢去药碗喂他。
小武还没停了抽抽搭搭,他不想喝,一点皮外伤而已,再说是爹打的,他不舍得!
邸盟这可打开了话匣子,小武都只推脱,一手挡停药碗。
邸盟扫一眼,那贺亮亮的一道血口子还摆在他手背上呢。
你说这点活,我就能干成这样,邸盟服软求一句:“哥!”
黎成也跑来,急忙接下碗,脱口而出:“小武哥!”他又壮着胆子求:“老爷!”
小武定睛瞧他,又看一眼反着亮光的药碗,是啊,黑暗中仍有光!
邸盟不干,抓起勺子,送上一口,小武乖乖咽了,惹得他这醋吃的甜不拉叽地怼:“对呀阿成还可以这么叫的是吧?就属我,一句没叫过小武哥!”
“你呀!”小武抽回衣带,现在就你一个敢名正言顺叫他哥,还不满足,“跪正。”
乙酉年己卯月丙子日,鸡年正月二十四,一九四五年三月八日,穆泽然丧礼奠祭吊唁。
举城哀悼。
邸盟差点闹了祭礼。
就说是武乐书明晃晃气死了岳父大人。
小武大孝子的模样,只跪的乖巧,哀思过甚,不眠不休,他虚弱的很。
但戏,只能做下去。
太夫人高兰希亲自主持公道,还穆家一个安宁。
这才了得。
却谁都晓得,阖城乃至全国的不太平,要波及穆家,做个了断。
《予本楼》
这一日的奔忙退去,小武终得上了床。
他蜷缩成一团,依偎进丫头的胸怀里,像泄了气的皮球,留给他的喘息只这半个大夜。
小武还是被打成汉奸走狗。
遭万人唾弃。
这天小武回来跑上二楼,脑瓜顶着那么一大片蛋黄,稀淌哗漏的,连鼻尖都染了黄。
陶月丫顶着大肚子赶紧跑来瞧,“这怎么今个没躲开呢?”
在他一走一过的路上,总有行人冲他扔垃圾碎屑,似乎打着了都不解恨。
今天这颗土鸡蛋活脱一颗石头子似的砸过来,正是出自一位大姐的菜篮子,据说她年轻的时候还曾朝思暮想过武乐书器宇轩昂顶天立地的模样,哪曾想都这把年岁了他倒顶着那张稚嫩的脸学会了对着倭寇摇尾乞怜?
哪能不让人生恨!
小武美滋滋地呲牙,乐得挺欢:“这可是颗鲜鸡蛋,掉地上了多可惜!”
急颠颠的丫头也被他逗得掩面一笑。
“你笑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陶月丫迈着四方步朝他走去。
“你说这老百姓都舍得拿鸡蛋砸我了,是不是就说明好日子不远了?”
“还说呢,就你那副汉奸走狗的样子,我见着了都想打两拳。”
“嘿你个丫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你?”小武一挽手臂够她揽到怀里公主抱,任鸡蛋黄滴答到她圆滚滚的肚皮上,一脸坏笑。
丫头妩媚纯情的小眼神斜愣着,看他想怎样,就是不怕他。
但月份大了,小武也调皮多了。
满屋子散发着银铃般的清脆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