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难固,霜萃女萝。”
裴乐之脑中似有根弦绷紧,她飞快翻动书页,却再没找到其它这样的墓志铭。
裴乐之不甘心,一下午把书房翻了个遍,但还是没有找到。接下来的两日,她又不知疲倦地继续倒腾,终于翻到了两张用于观赏的墓志铭拓片。
线索就要串成一串。
裴乐之突然想到北朝何在?她之前曾读过东朝的史书,似乎从无记载。
出于谨慎,裴乐之又让万松去书铺买了最新最全的官修史书。
一切昭然若揭。
如果北朝“从不曾在”,那么没有记载女子名字的墓志铭也“从不存在”。
就像那些似曾相识的诗词读本,还有所谓的成语书……
历史任人打扮。
时间也像翻书一样快。
转眼暮秋。
胡云儿便在这肃杀的季节突逢大赦,被释放出狱。等裴乐之见到她时,她早已重新梳洗整洁,身上竟看不出半分遭了牢狱之灾的影子。裴乐之还是有些提不起劲,只淡淡恭喜她重获新生。胡云儿于是跪地长拜,道自己此番前来是为感谢裴府对她和翟子鹭的再造之恩。
裴乐之摇摇头,说她该叩谢圣上。
胡云儿亦摇头,道非也,自始至终圣上没有见过她一面,却轻而易举地决定了她的生与死,此次开恩不过是为着左郦后腹中尚未出世的皇子祈福。
裴乐之挥挥手,打断了她。
胡云儿再拜,而后离开。
自此胡云儿和翟子鹭便如人间蒸发般杳无音讯,藏文阁的大门上也落了把厚重的锁,还有薄薄的一层灰。
裴乐之倒也理解这二人的销声匿迹,心想如果她们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倒也是件好事。
裴乐之低头,转了转手中的匕首。
寄去雍州的信已经是第三封了,裴府也获悉了陆绮平安抵达的消息,可裴乐之依旧没有收到对方的回信。
裴乐之想了想,将匕首投进了渣斗。然而,过了几日,她再想伸手进去拿,却发现掏不出来东西了。
丢就丢了吧,裴乐之对自己说道。
然而夜里,她翻来覆去怎么睡也睡不着,于是起身又去捧着渣斗细看,最后她忍不住了,干脆拽铃叫来万松询问。后者却像是早有准备般,会心一笑从屋内橱柜中“变出”了那把匕首。裴乐之松了口气,万松便解释说他猜此物重要,因此多有留心。
翌日,裴乐之着手写了第四封信。只是这封信虽由她口授,却是万松执笔,且还是以万松的名义。
“小姐……”万松犹豫了一下,“真的要用这个理由吗……会不会不太好?”
“就这么写。说我突发急症,病笃。”
“……”万松挠挠头,“行吧,小姐吉人天相,是万松多虑了,呸呸呸。”
“再加一个,‘盼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