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说过,要换龙国十年安稳。”李隆龙收回剑,“朕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带着残部回南疆,做你的土皇帝。但记住,龙国的疆土,一寸都不能少。”
李疾风望着他,忽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好,我信你这一次。”
三日后,李疾风带着蛮兵退回南疆,临走时送了李隆龙一箱南疆的荔枝,说是“赔罪礼”。黎小奇剥开一颗,忽然皱眉:“陛下,这荔枝核上有字。”
李隆龙拿起一颗,借着阳光一看,核上刻着“苍生”二字。他沉默片刻,将荔枝核收进袖中,转身对孙干说:“传令下去,开仓放粮,救济苍梧关的百姓。”
大军班师回朝时,已是深秋。皇城的银杏叶落了满地,像铺了层金毯。李隆龙站在观星台上,望着西南方向,那里的云层已经散去,露出一片澄澈的天空。黎小奇递给他一杯热茶:“陛下,李疾风遣人送来消息,说他在南疆开了学堂,教蛮人子弟读《论语》。”
孙干也笑着说:“镇北将军那边报喜,说漠北的部落听说陛下放了李疾风,都愿归顺,还献了千匹好马。”
李隆龙喝了口茶,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里。他忽然明白,天下不是靠刀剑赢来的,是靠人心。就像当年李疾风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刀,就像此刻南疆学堂里传出的读书声,都比斩逆剑更有力量。
夜色降临,观星台的灯笼又亮了起来。李隆龙看着满天繁星,觉得龙国的天空,从未如此明亮过。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守住“苍生”二字,这万里江山,就永远不会褪色。
狩猎场上的争雄!
夜色如墨,观星台的灯笼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在青砖上洇开一片暖色。李隆龙背着手站在栏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刻着“苍生”的荔枝核,星子在他瞳仁里碎成点点银辉。方才黎小奇说起南疆学堂的读书声时,他忽然想起先皇曾说,治天下如牧猎,既要张弛有度,也要让百姓见得刀剑,才知太平可贵。
“咱们,龙国大6不如举行一场猎场上的争雄!”
话音落地的瞬间,黎小奇的折扇“啪”地合在掌心,孙干按在剑柄上的手猛地收紧。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天子突然提及围猎,绝非寻常的游猎取乐。
“陛下,”黎小奇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斟酌,“此时刚平了李疾风之乱,国库尚虚,各地流民还未安置妥当,若要兴师动众办围猎……”
“不是寻常围猎。”李隆龙转过身,龙袍上的金线在灯影里浮动,“朕要办的,是召集天下藩王、世家、乃至南疆部族,共赴漠北围场。谁能拔得头筹,朕便许他三件事——免税三年,荫庇三代,还有……与朕共商国是的资格。”
孙干眉头拧得更紧:“陛下这是要……”他忽然住了口,猛地想起半年前李隆龙削藩时,那些盘踞在中原的世家暗中勾结,差点断了禁军的粮道。如今李疾风虽退,这些藏在暗处的势力仍是隐患。
“朕要看看,谁的獠牙还没磨平。”李隆龙走到舆图前,指尖重重戳在漠北草原的位置,“漠北有狼群,有猛虎,更有当年先皇留驻的‘镇北营’旧部。让他们去猎,猎的是野兽,更是人心。”
黎小奇折扇轻敲掌心,忽然笑了:“陛下是想借围猎,让藩王们亮家底?”他凑近一看,舆图上的漠北围场被圈出三个区域——东部的白桦林多陷阱,南部的沼泽藏毒物,西部的黑石崖最是陡峭,“这围场选得巧,既够大,又够险。只是……南疆的李疾风,要不要请?”
“为何不请?”李隆龙眼尾微扬,“他既是南疆之主,自然也算龙国一份子。朕已让人备了鎏金请柬,用的是当年他父亲的王印纹样。”
三日后,鎏金请柬从皇城飞出,像一群振翅的金蝶,掠过中原的麦田,越过南疆的瘴江,落在各路势力的案头。消息传开,天下哗然——谁都看得出,这场围猎是天子的鸿门宴,可那“共商国是”的诱惑,又让谁都无法拒绝。
一个月后,漠北围场的营寨连绵十里。东侧是青州王氏的帐篷,绣着白鹰图腾,帐篷外立着二十个精悍的护卫,腰间都别着淬毒的短匕;西侧的毡房挂着狼皮,是漠北鲜卑部领的住处,据说他带了三百骑兵,个个能在马上开弓;最扎眼的是南边那顶竹编大帐,挂着南疆特有的孔雀翎,帐前站着个穿苗服的少女,腰间悬着个银蛊盒,正是李疾风的义女阿蛮。
李隆龙的御帐设在围场中央,帐内挂着幅巨大的兽皮地图,标记着各处猎物的踪迹。黎小奇正用银针挑着灯芯:“陛下,青州王昨夜让人往阿蛮帐里送了坛‘醉仙酿’,怕是想拉拢南疆势力。”
孙干刚巡营回来,甲胄上还沾着霜:“鲜卑领更狠,今早直接杀了头黑熊,把熊胆挂在帐外,明摆着是示威。”
李隆龙拿起弓箭,试了试弓弦:“他们越跳,越好。传朕令,明日辰时开猎,规则只有一条——活物皆可猎,唯独不能伤同行者。违者,以谋逆论处。”
次日天刚蒙蒙亮,围场入口的号角便“呜呜”响起。各路豪强骑着骏马,带着猎犬,潮水般涌进密林。青州王的儿子王冲最是张扬,一箭射穿了只大雁的翅膀,引得随从们喝彩。阿蛮却不急着动手,只是让苗兵放出几只信鸽,显然是在探查地形。
李隆龙骑着踏雪,身边只跟着黎小奇和孙干。他不急着猎杀,反倒饶有兴致地看着众人各显神通:“你看王冲,只顾着炫耀箭术,却不知头顶的白桦树上藏着猎户设的套索。”
话音刚落,王冲的坐骑忽然一声嘶鸣,前蹄被绳索绊住,将他狠狠甩在地上。随从们慌忙去扶,却见树上跳下几个蒙面人,手里的弯刀闪着寒光——竟是些冒充猎户的死士。
“保护少主!”护卫们拔刀迎上,却不知对方早有准备,短匕上的毒见血封喉,转眼就倒下三个。王冲吓得脸色惨白,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为死士的手腕。孙干提着长枪从树后跃出,枪尖一抖,挑飞两个蒙面人:“光天化日,也敢行凶?”
李隆龙勒住马,冷冷看着这一幕:“青州王倒是心急,第一天就想借刀杀人。”
黎小奇却望着密林深处:“陛下快看,阿蛮那边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