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兵将枪杆死死抵在车板内侧预留的凹槽里,手臂肌肉贲张;
刀盾手紧握横刀和蒙皮圆盾,警惕地护卫着脆弱的弩手;
负责投掷火油罐的力士,将沉重的陶罐稳稳放在脚边,旁边是燃烧的火盆;
背负着特制火药箭的士兵,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引火绳;
弓手们将箭头裹着油布的箭矢搭在弦上,箭头微微下垂,避免引燃。
张小虎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紧张但坚定的脸,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像是赞许,又像是诀别。
他最后望向谷口外那片奔腾的黑色狂潮,距离越来越近,连战马喷出的白沫和骑士狰狞的面孔都清晰可见。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贡布多吉看着近在咫尺、依旧沉默的车阵,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
汉人吓傻了!他仿佛已经看到车阵被撞开,唐军像羔羊一样被屠戮的场景。
“弓箭手——覆盖!给老子把他们的龟壳射穿!”贡布多吉狂吼。他身后的弓箭手方阵瞬间如林般举起长弓。
“放——!!!”随着军官的嘶喊,一片密集的嗡鸣声响起!
刹那间,天空为之一暗!
数以千计的箭矢如同狂暴的蝗群,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划破空气,形成一片死亡的乌云,朝着车阵狠狠罩下!
“举盾——!!!”张小虎的声音在箭雨临头的瞬间才炸响!
哗啦!车阵顶端和射击孔前,瞬间竖起一片密集的圆盾和特制的厚重挡板!那是用多层牛皮、竹片、浸湿的棉被复合而成,专门对付箭矢。
咄!咄!咄!咄!咄!
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撞击声如同冰雹砸在屋顶!
箭矢钉在盾牌和挡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箭杆剧烈颤抖。
大部分箭矢被坚韧的复合盾牌弹开或卡住,只有极少数穿透缝隙,在车阵内部发出几声短促的闷哼,很快就被拖了下去。车阵如同磐石,承受着第一波狂暴的洗礼,岿然不动。
箭雨稍歇。
“就是现在!”张小虎的独眼精光爆射,右手狠狠劈下!
“铁雀——放!”
“竹蜂——放!”
呜——嗖嗖嗖嗖——!!!
车阵上瞬间爆发出更加尖锐、更加致命的呼啸!上百架蹶张弩同时激发!
粗如儿臂的弩矢带着恐怖的力量离弦而出,撕裂空气,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凄厉尖啸!
它们的目标并非冲锋的骑兵,而是后方的吐蕃弓箭手方阵!
同时,数百支单兵弩矢如同毒蜂出巢,精准而迅猛地射向冲在最前方、已经进入百步之内的吐蕃骑兵!
噗噗噗噗——!
恐怖的穿透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蹶张弩矢如同巨大的铁凿,狠狠贯入吐蕃弓箭手相对单薄的队列中!
一个弓箭手正低头抽箭,粗大的弩矢瞬间洞穿了他的皮甲和胸膛,带着一蓬血雨和内脏碎片,余势不减,又狠狠扎进后面一人的大腿,将两人如同糖葫芦般串在一起,惨叫着倒下!
另一支弩矢射穿了巨大的木盾,连同后面持盾的手臂一起钉穿,盾牌瞬间炸裂!吐蕃弓箭手阵型顿时一片大乱,惨嚎声四起。
而射向骑兵的单兵弩矢同样致命!冲在最前的骑兵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座下战马便发出一声悲鸣,弩矢深深扎入马颈或马胸,战马轰然倒地,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出!
有些弩矢则直接射穿骑士的皮甲,透体而过!冲锋的锋矢阵瞬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人仰马翻,速度骤减!
“火箭!压制他们的乌龟壳!步跋子!给老子撞!撞开它!”贡布多吉看得目眦欲裂,狂怒地挥舞着弯刀,咆哮声压过了战场的喧嚣。
他没想到这“龟壳”的反击如此犀利狠辣。
残余的弓箭手强压恐惧,再次引弓,这一次,箭头点燃了火焰!
嗖嗖嗖——!
燃烧的箭矢如同流星火雨,再次扑向车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