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不必如此郑重,唤我魈便好。魈对众人说道。
众人看着魈一脸平静的样子点头表示了解。
“早上好,魈上仙……魈。”皓月有些拘谨地打招呼。魈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的行囊,最终落在钟离身上——那位身着棕红长衫的男子正提着一个古朴的竹编食盒,盒盖上还沾着露水。
“诸位准备好了?”钟离微笑着揭开食盒,里面是四套青瓷茶具和一小罐岩茶,“荻花洲的渡口旁有处枫木亭,正适合煮茶。”
一路西行,璃月港的喧嚣渐渐被田野的静谧取代。官道两旁的稻田已收割完毕,露出湿润的黑土,偶尔有农人赶着驮货的驮兽经过。越靠近荻花洲,空气中的水汽越重,远处的芦苇荡在晨光中泛着银白色的光泽。
“哇!是荻花!”宋亚轩率先欢呼起来。眼前的河滩上,成片的荻花正开得盛极,白色的花穗在风中起伏,如同凝固的浪花。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而过,溪边长着几棵红枫,叶子被秋霜染得通红。
魈走在队伍最前方,脚步轻得几乎不沾地。他的目光不时扫过花丛深处,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阿贝多跟在他身侧,低声问:“这里的妖邪,如今可还猖獗?”
魈顿了顿,指着溪流对岸一片长势格外茂盛的荻花:“昔日此处有‘尘魔’盘踞,以雾气迷惑行人。”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如今只剩风过之声。”
众人踩着搭在溪上的石板桥过河,刘耀文突然指着远处的芦苇荡:“看!有只晶蝶!”话音未落,那只蓝紫色的晶蝶忽然受惊飞起,翅膀上的荧光在荻花丛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别吓着它呀!”皓月嗔怪道。张真源却注意到,魈的目光追随着晶蝶,直到它消失在花丛中,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想要捕捉的动作——那动作极快,快得像本能反应。
“魈,你以前……会抓晶蝶吗?”荧忍不住问。
魈的脸颊似乎微不可察地泛红,他别过脸去,望着溪面倒映的荻花:“降魔时……偶有晶蝶停驻于兵刃之上。”那语气里,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钟离在枫木亭铺开茶席,拿出铜炉煮水。泉水沸腾的咕嘟声中,他将岩茶投入青瓷盖碗,第一道茶汤用来温杯,第二道才缓缓注入杯中。“诸位请用,”他递给魈一杯,“此为‘云来海雾’,以清晨露水煮制,最能涤荡心尘。”
魈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微微一怔。他从未用过如此精致的茶具,往日里饮水,不过是掬一捧山涧清泉。茶汤呈琥珀色,入口微苦,随即化作回甘,还带着淡淡的岩骨花香。他沉默地喝着茶,目光却落在亭外随风摇曳的荻花上。
“魈,你说听到过风神的笛音,”马嘉祺忽然开口,“是什么样的感觉?”
魈放下茶杯,望向风来的方向——那是蒙德的方向。“轻……”他想了想,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像……蒲公英掠过舌尖,像酒后的胡言乱语,却又……”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却又让人……心生向往。”
“向往自由吗?”阿贝多追问。
魈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将剩下的茶汤一饮而尽。严浩翔却突然指着远处的荻花丛:“你们听!那是不是……有人在吹笛子?”
众人屏息望去。只见白色的荻花丛中,隐约有个绿色的身影盘膝而坐,手里拿着一支竹笛。风穿过笛孔,流出的旋律轻快而随性,时而像溪水叮咚,时而像鸟儿啁啾,正是蒙德特有的自由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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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温迪!”荧惊喜地站起来,“他怎么会在这里?”
笛声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忽然转了个调子,吹出一段《风花节》的旋律。刘耀文立刻跟着节奏晃起脑袋,宋亚轩则拿起画笔,飞快地在画板上勾勒着荻花丛中的绿衣身影。
魈猛地站起身,手按在和璞鸢上,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认得这股气息,是那位“风神”的力量。但随即,他看到温迪吹着笛子,朝他们这边眨了眨眼,还恶作剧地用风掀起了钟离的衣摆。
钟离无奈地按住衣角,对魈笑道:“无妨,他只是路过‘采风’。”
温迪吹完一曲,化作一道风冲进枫木亭,一把抢过钟离手中的茶壶:“钟离先生!又在喝这么正经的茶?让我尝尝你的‘云来海雾’——唔,还是老样子,像石头一样沉!”
他说完,忽然看向魈,碧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哟?这不是降魔大圣吗?居然肯陪他们喝茶赏花了?”
魈的脸色一僵,正要开口,温迪却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刚才在花丛里看到啦,你盯着晶蝶看的样子,可不像个只会打打杀杀的夜叉哦~”
“你……”魈的耳根微微发红,气得说不出话。众人见状忍不住笑起来,刘耀文更是夸张地拍着大腿:“原来魈上仙也会看晶蝶啊!”
温迪把茶壶往桌上一放,忽然认真地对魈说:“魈,别总把自己绷得像张弓嘛。你看这荻花,这风,这茶——”他指了指众人,“还有这些吵吵闹闹的伙伴们,不都挺有意思的吗?”
魈看着温迪眼中跳跃的笑意,又看了看身边喝茶聊天的众人,马嘉祺正给丁程鑫倒茶,张真源在帮皓月捡落在头发上的荻花,阿贝多则对着荻花研究着什么。晨风吹过,带来荻花的清香和温迪残留的笛音,还有……人间烟火的气息。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众人以为他不会回答。然后,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尚可。”
温迪顿时笑得更开心了,他抓起一把荻花,往空中一抛:“这就对啦!来,我再吹首曲子给你们听,就叫《夜叉与荻花》怎么样?”
笛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比刚才更悠扬,也更温柔。风卷起白色的荻花,落在众人的发间肩头,也落在魈墨绿色的衣摆上。他没有再按紧和璞鸢,反而微微松开了手,任由一只晶蝶停在他的手背。
钟离看着这一幕,眼中泛起欣慰的笑意。他为魈续上热茶,轻声道:“千年降魔,今夕听风。魈,你看这人间,是否比你守护的模样,更生动些?”
魈望着杯中摇曳的荻花倒影,又望了眼在笛声中欢笑的众人,最终将目光投向远方——那里,风正带着笛音,吹向更广阔的天地。他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这一次,喝茶的动作慢了许多,仿佛在细细品味这人间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