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我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
这次不是幻觉,是真真切切的,像春风拂过麦浪。
睫毛上沾了点湿润,我猜是眼泪,却没去擦。
护心玉的热度已经漫到心口,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和着古书的页响,像在合鸣。
"萧瑶。。。。。。"
这声低唤太轻,我几乎以为是错觉。
可当我睫毛颤动时,突然触到一片温热——是结界的光膜,不知何时软了下来,像块被捂化的糖。
我指尖陷进去半寸,没有被弹开,反而有股温柔的力,托着我的手往古书方向送。
身后传来抽气声,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苏瑶的银蝶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凌风的玉牌裂了道缝,碎玉渣子落在他脚边;明月的丝带缠上了我的手腕,轻轻拽了拽,像在说"我在"。
我深吸口气,再睁开眼时,眼前的光膜正在变淡。
古书上的金芒裹着我,像给我织了件看不见的衣裳。
有个声音在我心里轻轻说:"来了。"
而这一次,我听见了自己的回答。
当我再次睁眼时,睫毛上的湿润还未干透,却发现眼前的光膜不知何时已完全消散。
古书上的金芒收敛成一层薄纱,轻轻覆在书页上,像在等待主人。
我喉咙发紧,指尖悬在书脊上方,又放下——这是传承的核心,是我走过千万里路、吃过千万般苦才触到的光,此刻竟真的要握在手里了?
“拿吧。”慧心师太的声音里带着笑,“它在等你。”
我深吸一口气,掌心贴上那层薄纱。
预想中的阻力没有出现,金芒像晨雾遇着暖阳,“唰”地散进我血脉里。
古书的重量比想象中轻,纸页带着温玉般的温度,指尖划过第一页时,一行鎏金小字浮了出来:“心若澄明,万法自现。”
我的呼吸顿住了。
第二页是整套《太初经》的运转路线图,每条经脉都泛着银蓝微光,竟比温尘当年用内息给我画在掌心的还要清晰百倍;第三页是制符要诀,我曾为一张一阶聚气符熬红双眼,此刻却见上面写着“以念为引,以血为媒”,连我当初弄错的笔锋走向都标了批注;第四页……第四页的图画让我眼眶发热——是极北冰原的雪景,画面里的我抱着温尘,睫毛上的冰花正簌簌往下落,旁边题着:“凡以心渡人者,天必渡之。”
“瑶瑶!”
一声低唤混着震动传来。
我手一抖,古书险些滑落,抬头正撞进温尘的眼底。
他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玄色道袍沾着星点血渍,发冠歪在鬓角,却仍稳稳朝我伸出手:“小心!”
地面突然剧烈摇晃,石屑从头顶簌簌落下。
我这才听见外面的动静——是剑鸣声,是法器相撞的脆响,是弟子们的惊呼和痛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