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逆天,居然准备卖宅基地。〗
〖这么毒的嘴,都没说出吃喝嫖赌任意一项。〗
〖我也挺疑惑,自己远嫁,我就不信家里老人不是她堂哥照顾的,更别说她父亲去世,她堂哥守孝三天。〗
〖他成了得沾点好处,占不到好处还要说他为富不仁,他败了就说他好高骛远。〗
〖这种伥鬼亲戚太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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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永乐年间。
顺天府,宛平县。
村头的老槐树下,曹吕聪背靠着粗糙的树干,望着天幕,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草根……后人这词儿,用得可真够损的,但也真他娘的贴切。”
曹吕聪语气里带着三分自嘲,三分无奈,三分叹息,一分怨恨。
他不由得想起洪武年间,徐达、蓝玉大将军接连率军出塞,那是何等的威风!
他当时年轻气盛,也动了从军报国的心思。
自觉识文断字,就算混不上将军,总能入得哪位贵人的眼,搏个前程。
可家里人一听,立刻就炸了锅。
这个说当兵打仗是九死一生的勾当,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那个说天下都快太平了,现在去当兵,运气好也不过是个押粮运草的,能有什么大出息?
都劝他安心读书,等着朝廷开科举,那才是正儿八经的状元路。
等到建文年间,如今的永乐皇帝、曾经的燕王起兵,他那颗不安分的心又活络起来。
想着这从龙之功,岂不是比科举更快?
若能搏个出身,也能光耀门楣。
结果家里人又是哭天抢地地阻拦。
说什么朝廷势大,燕王势孤,胜负难料。
又说刀剑无眼,万一他死在战场上,那点抚恤银子够干什么?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老话:甭管谁坐天下,总少不了开科取士,老老实实读书才是正道!
他甚至想过偷偷跑去投军,可那些亲戚们撺掇着他老父老母,竟以死相逼……他还能如何?
如今,父母早已故去,自己也从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变成了头发花白的老童生。
当年那些劝他安稳的亲戚,如今反倒指着他鼻子骂“穷措大”、“没出息”。
想起这些,曹吕聪就觉得胸口憋闷得慌。
自己和天幕里那个被亲族指责好高骛远的堂哥,又有什么分别?
都是一辈子想折腾却没折腾出个名堂,反落得一身埋怨。
“草履虫……”旁边的艾东卦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指着天幕,声音有些发涩。
“你说咱俩蹬腿以后,会不会也被人这么念叨?”
艾东卦脸上带着一种兔死狐悲的茫然。
他的境遇,几乎就是曹吕聪的翻版。
想从军,家人说大头兵没前途。
想经商,家人说那是贱籍,而且没有本钱,莫非去借印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