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家刚才行礼了啊?咱们是不是少了个流程?”
“那阉人又没说清楚,需怪不得我等吧?”
“要不还是拜一拜?礼多人不怪,就当是拜菩萨了。”
“不要,人家都坐着,某家可不现眼。”
李承乾看底下有些骚动,有人扭扭捏捏地起身行礼,而后又慌忙坐下,有人如坐针毡,手脚都无处安放。
倒是后边有个浓妆艳抹地大娘颇为大方,起身做了一个颇具风情地万福,还不忘向着高台上地陛下抛了个媚眼……
李承乾面上不显尴尬,直言道:“倒是朕口误了,诸位子民,莫要惊慌,且安心坐着!
今日不是朝会,也不讲究什么礼仪,朕贵为天子,见惯了刻板礼仪,今日便也想松快一些,大家莫要紧张,就当是寻常聊天便是。”
此言一出,尴尬的气氛顿时化解,虽不至于脱鞋扣脚,但至少气氛没有那么僵硬了,人们的坐姿也自然了许多。
“自先祖太武皇帝定鼎乾坤,开创我大唐基业以来。
大唐立国至今已三十六载,及朕登位,共有三帝临朝。
朕自诩愚顽,不及两位先帝英明神武。
特别是朕的父皇,正所谓文能治世,武可定国!便是称之为千古一帝也不算过誉。
朕不奢求强爷胜祖,朕也自知没那个天分,只求能得一个萧规曹随之名,便无憾矣。”
崔尧适时捧哏道:“陛下过谦了,如今大唐盛世绵延,永徽之治承接贞观,一脉相承,大唐拓土万里,安居乐业,此乃陛下之功,无人可抹杀。”
李承乾笑道:“朕知道朕的成绩,爱卿莫要捧杀朕,朕登位四年以来,说不上差,可也没有多好。
所谓拓土万里,不过是仰仗着父皇的余荫,将官士卒皆是父皇一手造就,就连所用之武器都是父皇着手研制。
故而,朕幸赖有一个好耶耶。
所谓安居乐业,也是父皇打下的好底子,没有贞观之治珠玉在前,朕何德何能可延续盛世?
朕不是自谦!朕是在登基之后,才感受到了身为帝皇的压力!
朕的父皇太完美了,光芒之胜,难以望其项背。
可朕也是皇帝啊,平心而论,朕也想做下好大功业,也好名垂史册,不至于庸碌一生。
可朕该做些什么呢?
先帝智深如海,朕能想到的,先帝早就布好了根基,所望之处,竟无一事是能脱出先帝之棋局。
如此这般,朕还真是有些遗憾呢。”
李承乾停顿了片刻,也不知道是忘词了还是故意这么设计的。
于是底下趁着空当,不由自主地小声议论起来。
“这皇帝看着还怪可怜地,有个那么强地老子,自然显得自己一无是处。”
“你在说啥?你可怜皇帝?那不如可怜可怜某家,某家倒是想要个强悍的爹,可某家至今不知道我爹是谁。”
“是不是好皇帝我不知道,不过这性子倒是不差,姑且算是个好人哩。”
“谁不想强爷胜祖?有这番宏远,倒也是人之常情。”
“陛下要做什么?为何自曝其短呢?跟这些泥腿子说这些作甚?莫不是觉得这一堆人里能出个百里奚吧?”
“陛下太过心急了,依老夫观之,其实陛下什么都不用做,所谓垂拱而治,只需顺其自然,便能顺风顺水,治世永年。”
“照你这么说,岂不是这天下不需要皇帝?”
“老夫没说,休要诽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