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也面色铁青,嘴里默念着:水能载舟,水能载舟,水能载舟……
做了一番心理暗示之后,才挥手道:“诸位收声,让他说!”
那老农犹豫了一番,咬咬牙,也豁出去了。
大声质问:“陛下既然不认,缘何对勋贵之流开了减税的口子,却对我等身负重税视若罔闻?”
“朕何时对勋贵减税了?你说清楚?”
“陛下言犹在耳,刚颁布了十文税法,难道您就忘了?”
“新辟之地,人人皆可去得,凭什么说朕偏袒勋贵?”
“人人皆可去得?陛下说得好轻松啊!草民敢问,贫民百姓,家无余粮,亦无恒产,如何远跨重阳,开辟土地?
刚才您也说了,单单是跨海之期,便要三月有余!
试问这三个月不需要吃喝吗?寻常小户便是一旬不谋生计,便要捉襟见肘,遑论三个月?
单这一条,便将无数渴求温饱的小民拒之门外,谈什么人人皆可去得?
这也便罢了,我等人穷志短,这等横财本就不是我等所能奢望,我等也无怨言。
可凭什么?
凭什么,勋贵之家拿到了大片白给的土地,偏偏还五年免税,五年之后,竟只收十文?
凭什么?
长此以往,想必国家不到十年便可将粮价打入尘埃!陛下得了好大的名声。
可草民想问,您将我等农户放在何处?
我等难道就活该任由维持生计的粮食变得有如粪土一般吗?
您将悲悯赐给这些食肉者的时候,可曾想起了我们?
我等自武德七年以来,每丁每年纳粟2石,若受田不足百亩,税额亦不变!
每丁每年还要服徭役20日,闰年加2日。
不能服役者还需每日折绢3尺,20日共折绢6丈!
除此之外,每年还要纳绢两丈,棉三两!
以上种种,皆有我等小民承担!试问陛下,这公平吗?
若是身家巨万,便可逃离苛捐杂税,去那海外开辟世外桃源。
那我等小民就活该被这租庸调活活压榨一生吗?
凭什么?凭什么!!!”
一阵声嘶力竭的怒吼,直吼的李承乾呆若木鸡。
四周愤怒的金吾卫,抄起手中仪刀,就要将此人乱刀砍死。
说个冷知识,所谓仪刀,在执行实际任务的时候,是可以开刃的。
“慢!”
褚遂良与崔尧同声喝止!
随即二人互看一眼,皆有些莫名其妙。
这老官僚是哪边的?这鸟世家子失心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