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指挥使看了冯初晨一眼,目光又挪去那个紧闭的小窗,满脸担忧。
屋里的呻吟声再度响起,金大人柔声说道,“夫人挺一挺,我把会施神针的冯小大夫请来了,你和孩子定会平安。”
女人虚弱的声音,“保孩子,不要管我。”
“孩子要保,你也要保。”
金指挥使的声音有些哽咽,跟他硬朗的形象不相符。
冯初晨看多了大官人家生孩子,绝大多数男人坐在屋里等,第一次看到这种级别的高官站在产房外安慰产妇,话也说得好听。
冯初晨不是接生婆,不需要马上进产房,而是同御医一起站在廊下,望着瓢泼而下的雨帘发呆。
小窗里嘶哑的声音时尔响起,伴随着雨声,令人纠心。
人有高低贵贱之分,但在生死面前,众生平等。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婆子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倒在下水沟里。
金指挥使走上前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婆子叹道,“卫女医和我、王稳婆该用的法子都用了,乳儿太大,就是不入盆。”
金大人大吼一声,“他娘的,不是一直在顺胎位吗,这么久还没顺下来?”
婆子吓得后退一步,颤着声音说道,“还,还有一个法子,老婆子也只是听说,从来没用过。”
金指挥使吼道,“什么法子,你他娘地快说。”
婆子吓得打了个抖,张了张嘴不敢说。
金大人又上前一步,像要扭断她的脖子。
“说!”
婆子吞了口吐沫,抖着声音说道,“听说有产妇实在生不下来,就,就打人。”
这话让金指挥使一愣,“打人?怎么打人?”
“就是当着产妇的面打人,让产妇产生恐慌,造成肚子收缩,促使乳儿下移。”
还有打产妇的,这话婆子不敢说。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婆子,这是什么馊主意。
金指挥使却是听进去了,捏着胡子说道,“好像有些道理。不管有没有用,先抓一个人进去打。”
他大眼珠子扫射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金府下人吓得缩着脑袋,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把自己拉进去打一顿。
御医也不敢抬头,拎药箱的手都在发抖。他不是怕挨打,而是觉得这种法子太过匪夷所思。
冯初晨低下头,对这人的好感一下消失。
金指挥使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芍药身上。
因为所有人看到的都是脑瓜顶,只有这个傻大个丫头端着一张大脸对着他。
这丫头虽然不是自家下人,但长得又高又壮,扛打。还胆子奇大,敢直勾勾盯着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