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你是哪一门艺术?”
“哦,我画油画的,灾变元年,我十八,刚考上央美不久。”
“好吧,画画的,我其实搞不懂你们,艺术那东西真的这么重要吗?非得要闹那一台?”
男人闻言苦笑着喝了一口酒。
“我之前觉得很重要,现在吗?倒也能理解,这个世界,活着最重要,这个国家的人民也是一样,活着!活着是最大的艺术,其他的都是白扯。”
“可就是活着,让我们走到了现在,不是艺术。”
男人闻言笑了笑,点头表示赞许。
“那你后悔吗?我听说你经常哭泣。”
“长官问这些问题其实很幼稚,后悔有什么用?年轻的时候该疯的不该疯的都疯了一把,其实我倒是觉得,年轻的时候就该疯,因为你老了之后再回想起年轻的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傻。”
说完,男子一大口酒喝下去,度数太高,摇晃着脑袋强行吞下去的。
“有一个人你认得到不?”
“我们相差了一辈人,我怎么认识你说的是谁?”
“民谣小姐,我之前听过她唱歌,可好听咯。”
“这人你认识?”
说到这个称号,男人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随后终于收起了其万事都无所谓的样子,回过头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白不艺。
“长官长得很像是宗教画里的神仙呢,开个玩笑,我认识你说的那个人,不过我被抓来劳改之后就没有联系了,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小时候在国防线里偶然见到她在巷子里唱歌,所以就认识咯,我舅妈家离她住勒地方很近。”
“哦,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据说是判断其有精神疾病,关了一段时间就放回去了。”
“那好啊,说起来,她来劳改可受不了这个罪,唉”
男人叹息一声,站起身看着远处的天空,他旋紧了酒瓶的盖子,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和她男友是好朋友,那时候他们很是相爱呢,不过啊,那大哥最后去了战场,如果他知道我们这帮人干了这种蠢事,会不会很失望啊?”
“也许吧,不过我看你当时是真的喜欢艺术,和那些沽名钓誉为了自己的地位瞎喊的人不一样。”
男人回头,还是笑着。
“其实都一样,真正的艺术家其实都是识大体的,我还认识有个文学院的,灾变元年跑去龙江大桥,说是要为国家写一首诗,哈哈!说起来,这些人我们可以说他们疯,但不能说他们坏,我们这帮人呢,在国家最需要稳定的时候跑出来闹,不也是一种沽名钓誉吗?”
“你真的这么想?”
“真的,年纪上来了,什么也都明白了,我们那一次被抓起来的人我后来遇到过好几个,他们暗地里还是在骂这个国家,也对!人的脑子如果偏了,想纠正回来很难的,毕竟——
人都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哦。”
男人复又坐下,指着远方的一座小山道:
“首到后来我才明白。
就如眼前的这座小山,它不论高矮,但它是山。
站在顶峰上的人,只是比起其他山相对较矮,但他比山脚下的我们要高很多。
山下的人不知道自己高度不够,但很喜欢指着山顶骂。
山下的人同样也不知道,别人走上山,道路是多么的崎岖,而且他们也努力让山脚下的人看到更远,和自己一样,但大部分的人以为,自己己经看得很远了。
因为无知,所以傲慢。学会反思,方知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