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我闭上眼。
只有这样,对我们才是最好的。
还好南疆最大的好处就是,和长安离得很远。
这些天白日我就睡在树下的吊床上晒太阳,晚上就去教那些族里新选的祭司候选人们剑术和鞭法。
这样没有他的日子,是三年来第一次,能有这样的惬意。
我并不觉得哪里难受,只是觉得,有什么地方空了而已。
今夜就是南疆一年一度的月食节了,那些小祭司们学剑学得极其不用心。眼睛都要长到外面的灯红酒绿去了,可怜兮兮地喊我:“三公主。”
我看着他们,就想起小时候魍魉教我们练剑的时候。
那一张张稚嫩的小脸。
就像当年的我、湖盈盈、江尚香和海色一样。
我把剑抗在肩上,格外开恩:“去。”
几个小祭司欢呼地扔下剑,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了。
我抬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一丝月光也没有。南疆清凉的风刮在脖颈里,清爽又舒适。
这么走着走着,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从马厩里挑了一匹马,一扬马鞭就朝一个荒人烟的地方而去。
那里依旧和以前来时一样阴森,此刻我却丝毫不觉得害怕。道路两边齐人高的尸香魔芋,有灵性地趴伏到一边,给我让出一条畅通阻的大路来。
那两尊蛇身女子的石像还是守在巨大的黑色天井前,我脚尖一点飞身而上。看着天井里漆黑一片的未知,不由拿出怀中那块木牌自言自语:“要怎么进去?”
脚下突然传来石板转动的咯吱咯吱声,不过多时,一个巨大的蛇头突然冲了上来,我吓得往后一退。
岂料那条蛇竟意外地安分,扭了扭身子吐着长长的红信。
“你是说,让我顺着你下去?”我有些迟疑。
那条蛇应该就是我们第一次下去时在下面的石室看见的巨蛇,后面我们从血刹雾宫出来时,也是从它身上爬上来的。
想到这,我放心地靠近它,感觉它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后,顺着它冰冷坚硬的身子往下滑落。
靠近地面时我翻身踏在一边的墙上,安稳落地。
一个蛇灵半跪在我面前,看样子早早就候着了:“云观大人,这边请。”
跟着他一路往血刹雾宫的深处走去,这条路并不熟悉,不是我们当时进去的那一条。
我想起当时紧紧将我护在身后的凤离,和被血蛰吓得夺路而逃的我和小葵。
不由叹了口气。
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眼前很快出现了一座蓬荜生辉的豪华正门,就是血刹雾宫正厅的大门。
那个时候在我和凤离身后,还有数附墙魂在追着我们。我被他拉着,他的发丝打在我脸上,微微有些刺痛。
我抬起眼看着他,看他在奔跑中俊逸的侧脸,看他凤眼里闪着坚定守护的光芒。
两人的衣摆在风中纠缠在一起,他手上传来的温度紧紧掳住我。
还记得我低笑了一声,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酝溪真是何德何能,看见永远临危不乱的睿王殿下如此着急的模样。”
他也笑了笑,回道:“还不是酝溪你功夫练不到家,你是来保护我的,怎么像是反过来一般。”
正厅的门缓缓打开,我回过神。金碧辉煌的古老南疆宫宇再次映入眼帘,宫顶上画满了鲜红精致的绝美壁画,镶嵌着数夜明珠,上面垂挂着数素丝穿玛瑙的银链静落。
两边都是清澈见底的晶莹潭水,上面悬浮着两座雕刻着尊贵蛇龙盘旋的玉色高鼎。一条铺满了翡翠的长道穿过谭水,道宽六尺,两边刺满了穿云钩玲珑图腾,一直蔓延到宫宇尽头。
尽头处分别立着十四盏长明灯,环绕着一尊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冰棺,冰棺边一片火红刺眼,数曼珠沙华开在冰棺四周,将冰棺里冰冷的一袭白骨映得带上血色,妖冶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