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劳地想伸手抓住什么。
不要!
不要抛下我!
“六爷——”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后背出了一圈冷汗。
一个悦耳的男声传来:“还如此有精力,果然是伤势不重。不过沈酝溪,我们可得好好算一笔账。你不是应该,早死了吗?”
这个声音!
我浑身一顿,说不出是喜悦还是害怕,僵硬地转过头,就看见坐在沿上那个红唇如樱,面若凝脂的娇媚少年。
“弄…邪……”
他将口中的草吐掉,还是依旧和那一年一模一样的丝毫未变的长相,扬起没有温度的笑容:“我救了你两次呢,你该怎么报答我。”
我下意识环顾四周,依旧是雅致的竹楼。竹制的桌椅门,独居雅士的味道甚浓。
门口的那几盏画了水墨的灯笼,正随着微风起舞,和竹楼边上青翠摇曳的竹叶相映相照。
这里竟是我和凤离第一次从忘情悬崖上掉下来,我醒来的地方。
这就像人这一生的轮回一样,绕了巨大的一圈,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
我抬起头:“六爷呢?”
他说过欠我一次,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还清了。
我在冷宫受得苦楚,我被他逼的走投路时候的苦楚,那是如此简单说了就了的。
等看见了他,我一定要再给他的伤上补几刀。
他每次都是这样,凭自己的心思去做。把所有的人就当傻子一样玩弄在鼓掌中,把人开,又用这样的方式逼得我不得不回来。
他在那样的时候合身下来抱住了我。
他在那样的时候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住了所有的痛。
以为这样就可以弥补他做过的事,我一定不会这么轻易让他如愿,一定要……
“六爷死了。”
所有的表情和动作在一刹那间凝结,霎时间我觉得有点反应不过来。说不上是震惊还是失望,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只觉得内心一下子好像被这四个字狠狠地掏空了。
我慢慢转动脖颈,望上他娇媚如常的面容,试图从他那张又深又沉的眸子里找出点什么来。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表情。
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人看不透,你们在说谎。
我突然笑了,一声一声,笑得喘不过气来:“弄邪,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六爷他,他怎么可能会……”后面的话我说不出来了,张了张口,眼睛却突然有点疼。
他怎么可能会死。
他还欠我那么多,他怎么可以死!
弄邪将头偏过去,声音依旧和以往一样冷静,却又夹杂着一丝别的什么。
他说:“六爷就在隔壁,还是原来你们来的那个地方。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
下一秒我就已经跌跌撞撞爬起来,跌跌撞撞开门。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不过几步路,我站在他的房门前,忽然觉得好恐惧。
我知道当我打开门,他肯定会坐在床上,眼角眉梢上都含了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暧昧而调笑地看着我:“原来酝溪还是这么担心我。”
我知道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可是……
如果……
那道竹门那么轻,我了许久,却仍然没有力气将它开。
不知何时那门才缓缓开了,我看着那个在床上的人。
他好像当年我们摔下来时一样,隐在雅致竹床上的白纱轻幔里,轻轻地咳了两声。听闻响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床前的轻纱,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眼调笑地望过来,那张削薄的红唇轻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