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予静等着回复,眸光清亮笃定。
易濯凝视她几秒,唇角高高翘起,无声而笑。她最后的夸奖很少见,也很动听。还有一个问题他没有说,已经没必要了,他们的想法是同步的。
****
从医院出来,两人乘机飞往瑞典。登机前,应予在卫生间接公司来的电话,谈了挺长时间,挂断后她犹豫着要不要通知正在瑞典度假的钟妈妈和老jonny,后来一想没打电话,给个惊喜比较好。
但是她计算错误,到达小镇已是深夜十二点多,钟妈妈和老jonny都睡熟,惊喜要留到明天了。
应予开门进屋,易濯轻轻放下行李,接过她手里钥匙锁门,就听身后有声大喊:“你们怎么回来了!”
门口俩人明显一惊,应予摸黑张望,咔嗒,灯亮了。
钟翎穿着条短裤裸。着上身站在厨房去客厅的过道上,手里塞着汽水,满脸惊讶。
应予瞧他那副邋里邋遢的模样,想着给他拍下来放网上,让那些粉丝们看看偶像平常是个什么生活状态。
钟翎不知老姐心里想啥,见到他们特高兴,冲二楼吆喝了一声,钟妈妈和老jonny被吼下了楼。
应予苛责他:“大晚上你瞎吆喝什么。”
“我这不看到你们太高兴了吗。”钟翎讪讪,讨好地搂着钟妈妈,几句话就把所有人逗开心,都忘了深夜这茬。
老jonny整理好门口的行李,进客厅说:“cheryl,回来怎么不通知我们,我去接你们呀。”
钟妈妈看了看易濯,说应予:“你不通知,客房哪来得及收拾。”她转而有点抱歉对易濯说:“客房好久没住了,今晚你先跟carl将就一间,明天我打扫一下。”
易濯窘,他总不能当面跟钟妈妈说和应予睡一间,毕竟他们没结婚。
“和我睡一间?”钟翎盯着易濯上下打量,眼神悄然转变,传递的意思是:你这么不行?
应予给易濯正名:“不用了,他睡我房间。”
钟妈妈和老jonny愣住,又听应予说:“我们交往很长时间了。”
西方文化里,交往住一间屋完全没有可讨论的点,老jonny明白了,神色如初。钟妈妈似有不赞同,但没说什么。
钟翎深谙其道:“来年我可能要当舅舅了,压岁钱要不要先备好?”他一想胖乎乎的小外甥跟他后面喊舅舅,那感觉真是太好了。
钟妈妈听进去了,目光落在应予肚子上,再看看高大的易濯,颇认真地对老jonny说:“我感觉那些衣服买小了。”
应予黑线,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赶紧打住:“您别听他瞎说。时间太晚了,您去休息吧,我收拾房间就行。”她又催促易濯拿东西上楼,逃脱钟妈妈的目光巡视。
木屋里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饭期间,钟妈妈面对应予和易濯神色如常,还特别照顾易濯,清早起来给他煎牛肉做三明治,应予有点懵,事后她才得知钟翎和钟妈妈通了气,她老人家对易濯很满意,有了今早这一出。
吃过饭,钟妈妈和老jonny去沙滩玩,钟翎去了朋友家,应予和易濯到市区闲逛,都各忙各的。
恰逢周末,市区的人不少,应予挽着易濯穿梭在人群里走遍大街小巷,各自回忆一遍十几年前老街区的模样,易濯只在这儿待过两个月,记忆和应予一样深,甚至应予想不起来,他能接上。应予怀疑他是不是又回来没提过,她就没发现他们能回忆起的点都是她喜欢去的地方。
转过一圈,该去的地方去了,应予提议:“我们去学校看看?”
易濯等的就是这句话,当然说好。
他们相识的中学就在隔壁街口,拐个弯便到了。今天是周日,学校里没人,易濯跟保安打声招呼顺利进入。应予问他怎么说的,他只给俩字——秘密,然后会心一笑惹来应予嗔视。
学校的变化不大,西边新起两座复古小楼,旁边种了更多葱郁树木,易濯牵着应予漫步在林荫下,内心宁静安和。走到北面的教学楼入口,易濯停了下来,应予循着他的方向看,里面的楼梯口不正是他俩第一次说上话的地方么。
“过去坐会儿?”应予问。
易濯欣然同意:“好。”
应予冲他笑笑先迈进去,左右各看一眼,学生的橱柜照旧放在右手边,她还记得自己的柜子是正数第六个,打眼望过去,那个柜子上贴满钢铁侠、蜘蛛侠的卡通画纸,应该是个男孩在用。她回过头来,易濯坐在台阶上看她,只一眼她就笑出声。台阶还是以前的台阶,人不是以前的人了,他坐在第四层勉强伸展开长腿,她怎么想也想不通,当年的瘦弱小男孩为什么会长这么高。
易濯想坐原来的位置,但是实现不了,有一丝懊恼,见她略带揶揄的笑脸又释然了,伸手说:“过来坐。”
应予随他坐到第四层,脚搁在第二层,压着长腿半依在他怀里回想儿时的情景,新旧影子重叠,她不禁浮现怡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