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块破布似的浮在粪水里,意识已经模糊。
奴隶们嫌恶地用长杆把他挑到岸边,扔在滚烫的沙地上暴晒。
阳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裸露的皮肤上,背上的鞭伤开始流脓,混着粪水结成恶心的痂。
苍蝇嗡嗡地围着他转,落在他溃烂的伤口上产卵。
他想动,却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虫子在自己身上肆虐。
生不如死。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上他的心脏。
他曾经以为“生不如死”只是句夸张的话,直到此刻才明白,这世间最残忍的惩罚,不是死亡,而是让你清醒地活着,承受无休止的痛苦和屈辱。
夜幕降临时,他被像拖柴禾一样拖回奴隶棚。
那是个低矮潮湿的土棚,十几个奴隶挤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脚臭和各种说不清的馊味。
早已不剩什么吃的,只有被大家抢剩下的半块骨头落在地上,像是在喂狗。
陈浩南看着那块骨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想起自己以前的自己,有柳轻月的嫁妆做底,山珍海味堆积如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可现在……
陈浩南蜷缩在角落,浑身冷。
不是因为真的冷,而是因为从内心里感受到的恐惧。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这具破败的身体里一点点被侵蚀。
那些曾经的骄傲、算计、野心,都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被碾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悔恨。
但苦难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是更无休止的折磨。
他被派去开采矿石,矿洞低矮潮湿,随时可能塌方。
沉重的矿石压垮了他的肩膀,鲜血浸透了粗麻布衣,监工的鞭子却从不留情。
有一次,矿洞真的塌了,他被埋在碎石下,左腿被生生砸断。
其他奴隶只顾着逃命,监工甚至想把他直接埋在里面,省得浪费粮食。
他放弃了挣扎,却怎么也死不了,只能躺在泥沙里一遍遍地重复窒息濒死的感觉。
直到某一日大水将他冲刷出来,他被冲到了另一个奴隶营。
额头上刺眼的“三”让平民和奴隶主看的眼神都带着恨意。
陈浩南现在无比恶心自己头上的奴隶印记,就是因为这个东西,他遭受了多少痛苦!
可从前的那些奴隶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陈浩南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奴隶们的日常。
只不过奴隶会死掉,而陈浩南不会。
他被派去清理马厩,跪在地上,用手把马粪一点点捧出去。
马蹄时不时落在他身边,好几次差点踩碎他的手。
随着时间过去,陈浩南变得越来越沉默,不是不想说,而是连思考的力气都快没了。
神魂被痛苦和屈辱反复碾压,变得越来越稀薄,像一层薄冰,随时可能碎裂。
他开始害怕太阳升起,因为那意味着新的折磨;也害怕黑夜降临,因为梦里总有柳轻月冷漠无情的眼神。
他像个行尸走肉,机械地活着,承受着一切,直至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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