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城市的光线永远固定在午后三点的角度,不刺眼,也不昏暗,均匀地铺在每一寸地面上。
建筑是流动的银灰色,线条简洁,没有多余的弧度,连墙与地面衔接的角落都处理得平滑。空气中的微尘按固定轨迹漂浮,间距相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喜羊羊站在中央控制室,眼前是铺开的全息屏幕,数据流在上面滑动,透明,连贯,没有一丝卡顿。
他是这座城市的系统管理员,编号0525,核心指令是维护秩序,清除异常。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起落,动作精准,处理着城市边缘一处轻微的数据波动。
“滴——”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频率尖锐,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常规提示。
屏幕上弹出红色警告框:检测到未知意识体,特征不符,判定为潜在病毒。坐标持续移动,轨迹无规律,无法预测。
喜羊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是次出现的情况。
云端城市建立以来,所有意识体的运行都遵循预设逻辑,路径、交互、甚至情绪波动都在计算范围内,从未有过如此“不规则”的存在。
“启动追踪程序,定位目标,准备清除。”他的声音平稳,没有起伏,像在执行一条基础指令。
屏幕上,一个模糊的光点在城市各处移动。
它会停留在居民的记忆片段里——画面里是个孩子蹲在地上,专注地看蚂蚁爬过石板,阳光落在她顶,投下清晰的阴影。
光点在那里停留了很久,久到出了系统对“病毒”的警惕阈值。
它会闯入虚拟花海,光点经过的地方,花瓣会微微颤动,有几片甚至脱离了固定位置,缓缓落下。
喜羊羊的目光追随着光点。他计算着最优拦截路径,分析着它的移动度和转向频率,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个“病毒”没有攻击性,移动里带着一种……无目的的探索欲。
他调取出光点刚刚停留过的记忆片段:老旧的实验室,一个男人坐在屏幕前,屏幕上是个小女孩的影像,右下角的时间停留在三年前的某个下午,男人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屏幕边缘,动作重复,没有变化。
“目标行为模式分析:无攻击性,高探索欲,不符合已知病毒特征。”系统的机械音在控制室里回荡。
喜羊羊沉默着。逻辑告诉他,“异常”必须清除,这是维护系统稳定的唯一准则。但指尖悬在“执行清除”按钮上,第一次没有立刻按下。
光点又动了,这一次,它闯入了一段属于“喜羊羊”的基础代码——那是城市创造者编写的初始设定:逻辑优先,情感模块未激活。
光点在代码前停顿了一瞬,似乎是在“查看”。紧接着,控制台突然跳出一行乱码,不是错误提示,字符排列松散,末尾带着一个向上的弯钩,像个简单的问号。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病毒”,好像有点不一样。
?
小菱菱站在一片银白空间里,脚下是透明的地板,能看到下方无数条闪烁的数据流,像奔腾的河流。
她抬起手,触摸到旁边一堵无形的墙,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墙的另一边,是一个女人重复着浇花的动作,水壶里的水永远不会减少,花瓣也永远保持着盛开的姿态。
“好奇怪啊。”她小声嘀咕,转身跑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时就在一条热闹的虚拟街道上。
人们表情平和,步伐一致,连说话的语调都像是设定好的。她试着和一个阿姨打招呼,对方礼貌地回应,眼神却没有焦点,说完就继续沿着固定的路线前行。
只有风是自由的。她跑起来的时候,能感觉到虚拟的风拂过脸颊,带着一种近似真实的凉意。
她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她不停地跑,穿过不同的区域,看不同的“人”做着重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