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是了了最听话的男人!!
不像言执玉命薄,没用的东西,不就让他辛劳了几年吗?也就公务繁重了一点点,怎么就能累死他了?
不像谢渺然福薄,数年来梦魇不断,却次次梦见了了在他人身旁,就算侥幸梦见了了在他怀里,也是凄惨悲凉的一幕,这些年睡眠不好,挂着黑眼圈跟个弱鸡一样。!
不像林寂话少寡淡,虽然尽职尽责的,事事都依从了了的嘱托,但是近些年越发的手段狠辣了,眼神怵人的很,了了一定不会喜欢他的!
不像墨将时虚张声势,他才陪在了了身边多久啊?感情肯定没有他深,怎么好意思大肆宣扬的?!
不像顾京元绿茶,说什么遵照帝师大人遗命,要多看了了的手稿好好为国家效力,但是一听到一看到有关了了的东西就忍不住哭,眼皮子浅的东西!
也不像程程宥泽虚伪,硬要给自己拉郎配,下了道圣旨给自己添上一个帝师大人之夫的名头,摆在外头故意恶心人!
只有他最听话,体面有担当,上能出厅堂,下能出厨房!
就是几次寻死都因为身体素质太好而没死成。
暮色渐沉时,应归彻带着亲兵踏入丹州城外的长亭客栈。
平日里都是风餐露宿,这是头一次住客栈。
风沙将客栈门前的灯笼吹得摇晃不定,在斑驳的木门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将军,这鬼天气总算能歇口气了。"张扬掸着肩头的沙粒,话音未落,柜台后突然转出个精瘦的中年男子。那人见到应归彻的瞬间瞳孔骤缩,手中账本啪嗒落地。
“主…子?”掌柜声音发颤,三步并作两步绕出柜台,竟是要行大礼。应归彻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拦,粗粝的掌心伸过去的时候,又猛然一顿。
亲兵们面面相觑。应归彻盯着掌柜衣襟上熟悉的松柏纹绣,喉结上下滚动。
这纹样他太熟悉了,当年在借青居,了了给手底下人绘制的衣裳样式就是这样。
他当时还闹腾过一阵子呢。
“你说清楚。”他声音哑得厉害,按在掌柜肩头的手指无意识收紧,“谁是你主子?”
掌柜从怀中掏出一枚温润白玉牌,上面“黛”字被摩挲得泛着柔光:“帝师大人临终前半月,将各州共三十二家长亭客栈的地契都改了名。她说…”突然哽咽,“说北境风沙酷寒,总要给您留些热茶暖榻。”
只是没想到这皮糙肉厚的将军才第一次来住客栈。
应归彻倒退半步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十三年前那个雪夜突然在脑海中清晰起来——了了裹着狐裘咳嗽,却执意要看他舞剑。
她冰凉的手指拂过他虎口的薄茧,笑着说:“阿彻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可如今听到掌柜的这一番话,应归彻机械地摇头,袖中银针囊不知何时滑落在地,细碎的声响像极那日雪粒敲窗。
“了了怎么会……”话卡在喉咙里,化作腥甜的铁锈味。
身边人识趣地退到院中。
掌柜引着他穿过回廊,每一处转折都藏着精巧设计。
最里间的厢房门楣上悬着块不起眼的木牌,借着灯笼光可见“当归”二字。
里头的陈设和摆件都一一和他卧房中的对应上。
茶点,床榻,兵书,热茶,就连习惯的熏香和摆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掌柜又道:“这都是帝师大人来信吩咐的,丹州境内每一间卧房都是依照这样的布置。”
应归彻猛地攥住门框,指节泛白——却摸到了柱上凹刻的应家枪纹样,瞳孔微缩,突然低低闷笑出声。
窗外北风呜咽,吹散了药柜上浮尘。应归彻踉跄跪在蒲团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
多年来强压的泪水终于决堤,他像个迷途多年突然找到归处的孩童,哭得浑身发抖。
原来那些被他暗暗嘲笑的痴狂,墨将时抱着的信笺,言执玉批不完的奏折,谢渺然绘制的星图都和他珍藏的药箱一样,是了了留下的,最温柔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