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吼声未落,寨墙后的弓弦声已经连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箭矢像暴雨般泼出去。
钉在太原军的甲胄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一支箭擦着李孝恭的耳朵飞过,钉在他身后的老槐树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他捂着流血的手背,看着自己的人像割麦子似的倒下,嘴角却偷偷勾起一抹笑——成了。
双方既然已经动手了,这场架,再也收不住了。
只是方才的情形确实有几分凶险。
矿洞顶上的滚石“轰隆隆”砸下来,砸得太原军惨叫连连。
但李孝恭的人像是疯了,前赴后继地往上冲,明明是送死,却偏要往刀尖上撞。
王休看着那些人的脸,突然明白——他们不是来抢铁矿的,是来送命的。
用这些人的血,给晋阳送一封“镇山军主动开战”的信。
“卑鄙!”
王休的刀劈在木栅栏上,震得虎口发麻。
亮银甲上溅了几滴血,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他望着李孝恭那张藏在刀光后的脸,忽然觉得,这比盐场被抢时的厮杀,还要让人恶心。
箭雨从寨墙后泼洒而出,钉在冲在最前的十几个太原军身上。
李孝恭被亲兵护着往后退,却故意慢了半步,让一支流矢擦着他的胳膊飞过,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好!好得很!”
他捂着伤口,声音里带着刻意放大的怒意。
“镇山军主动袭杀太原军!这笔账,我记下了!”
李孝恭在远处勒住马,看着王休,嘴角勾起抹无人察觉的笑。
“撤!快撤!”
他的吼声听起来慌乱无比,但内心却是计谋得逞的畅快。
王休望着李孝恭撤退的方向,亮银甲上落了层烟灰。
他忽然明白,这场架,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铁矿。
李孝恭要的不是胜负,是让这场火,烧到晋阳去。
“将军,追不追?”
老兵递来的水壶还带着体温,壶嘴结着层薄冰。
王休接过水壶,没喝,只是倒了点水在手心,搓掉脸上的烟灰。
露出的皮肤泛着冷白,唯有眼底燃着团火。
“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