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重重点头,“末将明白了。”
回到篝火旁时,李孝恭正跟几个偏将闲聊。
看见薛万彻过来,他立刻站起来。
“薛将军,刚才我想了想,明日攻寨,不如让我的人打前锋?我部虽然人少,但熟悉地形。”
“不必了。”
薛万彻淡淡道:“李将军是前辈,怎能让你冒险?”
“明日我亲率前军,你在后军压阵即可。”
他语气恭敬,眼神却没什么温度,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李孝恭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即又恢复如常。
“也好,有薛将军亲自坐镇,定能旗开得胜。”
他心里却暗骂——这小子看来是起了疑心,对自己完全不信任了。
夜深时,雪又下了起来,不大,像盐粒似的撒在地上。
薛万彻裹着披风坐在篝火旁,看着士兵们蜷缩在火边打盹,鼾声和咳嗽声混在一起。
他摸出怀里的酒袋,抿了一口,烈酒烧得喉咙发疼,却让脑子清醒了些。
“将军,冷不冷?”
一个小兵捧着块烤热的麦饼凑过来,粗布袖口磨得发亮,露出冻得通红的手腕。
薛万彻向他看了一眼,是白天一个差点滑倒的新兵。
脸上的伤口结了层黑痂,没涂药,看着就让人牙酸。
薛万彻接过饼,指尖触到麦饼边缘的硬壳。
这是掺了沙砾的陈年旧粮,烤热了也硌得慌。
他咬了一口,麸皮卡在牙缝里,想起出发前营里的流言。
李建成把过冬的军饷挪去给府里添置锦缎了,连伤兵的金疮药都克扣了三成。
“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着小兵冻得发紫的嘴唇,忽然问。
“回将军,俺叫狗剩。”
小兵挠了挠头,露出半截打着补丁的里衣,“俺娘说贱名好养活。”
他手里的长枪杆磨得发亮,枪头却锈迹斑斑,一看就是别家换下来的破烂。
薛万彻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这就是李建成麾下新招的兵——甲胄是拼凑的,兵器是锈的,连吃的麦饼都掺着沙子。
“咳咳咳……”
薛万彻猛地偏过头,粗粝的麸皮混着沙砾刮得喉咙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