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万彻跟在他身后,踩碎脚下的冰壳。
“那鹰嘴崖地势凶险,易守难攻,杨五郎又是个擅长守城的,硬攻怕是要吃亏。”
“呵呵。”
裴寂轻笑一声,掀帘进帐时,目光扫过案上堆着的军功簿。
那是薛万彻连日来的战报,上面密密麻麻记着阵亡将士的姓名。
他忽然转过身,手炉往案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万彻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之前我确实不赞成此战,但现在看,这一仗打得好。”
“要是我们能联手拿下杨五郎所部,这可是不小的功劳啊!”
薛万彻一愣,刚要辩解,却听裴寂继续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你部损失不小什么的,但是敌军损失更大啊。”
“我看他们连炼铁的炉子都毁了两座,说明是真的穷途末路了。”
“残兵败将,又缺粮草,还带着一群伤兵,纵是有天险可依,又能撑几日?”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鹰嘴崖的位置敲了敲。
“裴某带了一万援兵,粮草能支三个月,别说一个鹰嘴崖,就是十个,也能磨下来。”
薛万彻看着他发亮的眼睛,突然明白过来。
裴寂的心态已经变了。
他分明是听说杨五郎败逃,觉得这是块送到嘴边的肥肉。
是上天送来的功劳。
“裴公说的是。”
薛万彻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复杂,“只是……”
“没有只是。”
裴寂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万彻,打仗你是行家,这时候你可不能有半分迟疑啊。”
他抬手拍了拍薛万彻的肩膀,锦缎袖子擦过对方甲胄上的血污,留下一道淡痕。
“咱们合计合计,怎么把鹰嘴崖拿下来。”
“这可是奇功一件,拿下它,世子那里,咱们脸上都有光。”
薛万彻望着裴寂眼中的热切,喉结滚动了两下。
他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这老狐狸已经认定了这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末将听凭裴公调度。”
他终是低头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