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唇上没有半点颜色,面颊却蜡黄;半白头发似乎全部花白了,几乎瞧不见黑色。
她不至于老成这样!
公主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母后,母后您是哪里不舒服?顾院判呢,他给您请脉了吗?”
骆宁也怔怔的。
她第一次从活人脸上瞧见生命力流逝殆尽的模样。
她心口被一只手狠狠攥着,疼得她无法喘息。
陈太后与小皇帝还在院子里晒日头、踢毽子,听到了哭声,她才把毽子交给乳娘,迈入了殿内。
太皇太后声音还算好,不是很虚弱“说哭就哭,怎么像个孩子?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她从怀里掏出巾帕,招招手,叫公主坐到她身边,她为公主擦泪。
公主就想起儿时她被其他姐妹欺负,皇兄还误会她,骂她粗鄙的时候,她也这样哭。
也是母后这样护着她。
母后当着皇兄的面,把宫人、那几位公主和父皇都请过来,一一查问清楚,替她翻案。
父皇还说母后“小题大做”;皇兄尴尬得垂首,找借口想要逃避。
母后让所有人都给她赔礼道歉,而后也是这样替她擦泪。
平阳大长公主想到这里,眼泪似决堤,扑到了太皇太后怀里“母后,您别吓我。”
“……昨夜没睡好,气色难看。”太皇太后说,“别哭,多少人瞧着呢,好好的怎么哭了?”
她哄着公主。
而后,陈太后叫公主去偏殿洗洗脸,别惹得太皇太后更心酸。
骆宁站在旁边,一直忍着辛涩,用其他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她也想哭。
公主与陈太后出去,骆宁就坐到了太皇太后身边,去握她的手“母后,您的手有点凉。”
不止凉,还绵软。
骆宁活了两世,几乎没见过正常老死的人。
所以,人寿元将尽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总感觉,太皇太后看着就是这样……
“母后,您这些日子太劳心了。我接了您去雍王府吧,府上开了极好的牡丹,还没有凋谢。另有荼蘼。”骆宁说到这里,话就打住了,因为她控制不住声音的哽咽。
太皇太后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傻孩子。”
“您是太皇太后,出宫去住几日有何妨?真怕御史台唠叨,咱们悄悄去。”骆宁说。
太皇太后轻轻摇摇头“不去了,怪累的。”